「張怡，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映潔直起身子，把一張熱門舞曲ＣＤ放進音響裏播放後，正面對她。

張怡兩隻手放在身後，她伸出拿著牛皮紙袋的左手，沉默地遞給映潔。

映潔疑惑地看了她一下，才打開紙袋，裏面是邱勝翊的證件，還有兩張結婚証書，證書上面的新郎名字寫著邱勝翊，新娘是吳映潔。

這應該是放在邱勝翊房間裏，映潔不明白張怡拿它出來做什麼？，

她正想問，張怡先開口了，「証書是不是真的？」

「結婚證書？當然是真的，張怡你——」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的？」張怡很沖地打斷映潔的話，一雙亮得怪異的瞳孔直瞪著映潔。

映潔不禁瑟縮了一下，遲疑著沒有開口。

「快說！什麼時候？」張怡兇惡地逼近她吼道。

「什麼時候……上個月。張怡，你到底——」

「你怎麼可以勾引他！」張怡憤怒地推打映潔，「你算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搶，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映潔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她被推撞到音響櫃旁，不少擺飾品受到波及，紛紛摔下來，ＣＤ架也倒了。映潔連喊痛的時間都沒有，張怡的拳頭很快又結結實實地捶下來，她只能拚命拿手肘去擋。

「住手！張怡，你住手啊！」映潔慌亂地躲著，並且叫喊。

「說！你是怎麼勾引他的！你這賤貨！竟敢碰他，我要你死﹗」

「張怡——」映潔抓住捶打她的那只手，好不容易才能抬起頭來看清整個狀況。

張怡像是發了狂，把她當成發洩仇恨的對象，惡狠狠地瞪住她，臉上的表情彷彿恨不得亂刀砍死她。

當張怡慢慢移動一直擺在身後的右手，映潔傻眼了，聲音卡在喉嚨裏叫不出來！

張怡舉高右手，一道銳利的光芒跟著晃動，她的嘴角得意地彎起來，目光中帶著陰冷的笑意——

「殺了你，他就是我一個人的！」

第十章

邱勝翊在門外就聽到音樂聲，音量比平常大了些。

他拿鑰匙打開門的剎那，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幾乎奪去了他的心跳和呼吸。

一旁的張秘書差點尖叫出聲，邱勝翊及時掩住她的嘴巴，才沒有驚動到眼前的緊張場面。

「別出聲！」他對張秘書附耳說，聲音裏多了一份不曾有過的顫抖與懼意。

他放開張秘書，音樂做了適當的掩護，讓他可以輕易地靠近那個一手持刀的女人。

「你去死吧！」張怡發出兇惡的咒駡，手中的刀快速地朝映潔刺下——

刀尖抵在映潔的喉嚨肌膚上，只要邱勝翊慢下一秒鐘，映潔就可能魂歸離恨天。

邱勝翊一舉搶下張怡手中的刀子，丟到最遠處，並且很快制伏她。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她！」張怡掙扎著大叫。

邱勝翊擔心映潔的狀況，沒時間抓著她，於是一拳擊昏她。

「張秘書，打電話叫員警過來處理。」邱勝翊看見呆在一旁的張秘書，開口喚回她的神智。

另外一個表情完全呆滯的女人，他緊緊擁住她。

「映潔，已經沒事了，你別害怕。」邱勝翊抱緊她的一剎那，緊鎖在喉嚨的疼痛感覺才慢慢消失。

他彷彿重新掌握了自己的生命。

映潔接觸到一副溫熱而安全的胸膛，僵硬的肌肉緩緩鬆弛後，在邱勝翊的懷中暈厥過去。

張秘書打完電話便趕過來看映潔的情形。

「董事長﹐映潔要不要緊？」

「她受了太大的驚嚇，昏了過去。」邱勝翊抬起頭望向張秘書，「多虧你，我才能趕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映潔，謝謝。」

他的神色間，充滿著言語也道不盡的感激，那是由深情幻化而來的，這教張秘書深深感動。

「要不要找醫生來﹖」

「暫時不用，等她醒來後，我會看情形而定。」邱勝翊抱起映潔走進房間裏。

張秘書羨慕的眼神一直跟隨到門口，才移回來轉到地上的女孩身上，發現了一本紅冊子。

「誰的結婚證書？怎麼會掉在地上？」她撿起來搬開，「新郎邱勝翊——新娘吳映潔？﹗」

原來，這就是他們的關係！張秘書驚訝的恍然後，微微一笑，拿著它來到邱勝翊面前。

「董事長，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不擺喜酒請我們吃一頓也就算了，這樣隱瞞事實，對映潔來說太不公平了。」

邱勝翊為映潔拉好被子，由床沿站起來，疑惑地面對張秘書，「你在說什麼？」

喝！還裝糊塗哩！張秘書伸出手，把「它」交到仍一臉迷惘的邱勝翊手上。

「怎麼樣，你沒話說了吧﹖」張秘書俏皮地說。

邱勝翊狐疑地瞥她一眼，表情寫著：拿結婚證書給我幹什麼？

他無聲地攤開它，看到——

新郎：邱勝翊

稀奇，居然有人跟他同名同姓還同字哩！看看新娘是誰……吳映潔？﹗

邱勝翊迅速瞥一眼床上昏睡的女人，又轉回來看下去——

主婚人：雷海、仇潔玲、吳鵬達
證婚人：嚴笑
介紹人：雷羽旻
嚴笑？是嚴奶奶﹗羽旻也有份？

他……居然被設計結婚了﹖﹗

不，不可能地連自己結婚了都不知道！邱勝翊還是不相信。

拿身分證出來看就知道了，他的配偶欄一定是空白的。記得身分證是放在一個紙袋裏，後來被他丟到抽屜……

「董事長，你在找什麼？」張秘書看見他打開抽屜翻找東西。

「我在找一個紙袋。」邱勝翊上下翻找，把抽屜裏的東西全掏出來，「奇怪，應該是放在這裏。」

「是不是牛皮紙袋？我剛才好像有在客廳地上看到，跟結婚證書丟在一起。」張秘書立刻說。

邱勝翊停下動作，大步跨出客廳，他在張怡身旁發現紙袋，狐疑地瞥她一眼，撿起紙袋掏出身分證。

他拿著身分證，盯著正面遲疑了一會兒，才翻過背面看配偶欄——

吳映潔！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房裏只點了一盞暈黃的飾燈，映潔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四下環顧尋找……沒有，沒有！看不到，沒有人，沒有勝翊！

她的眼神轉為恐懼，全身打起哆嗦，開始不停地哭泣叫喊：「勝翊，救我！救我！勝翊，你在哪里——」

「映潔，映潔，醒醒，我在這裏，別怕。」邱勝翊打開燈光，抱起夢魘中的映潔呵護她。

映潔終於張開眼睛，邱勝翊深邃的溫柔眼眸映入她眼簾中。

「勝翊﹐我找不到你……」映潔啜泣地凝望他。

「我一直在這裏陪你，你作噩夢了。　別怕，已經沒事了。」邱勝翊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記，動作輕輕地，像怕嚇著她。

映潔這時候才真正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終於知道，她安全了。

「勝翊，我好害怕！她拿刀子要殺我！」映潔緊緊攀任邱勝翊的頸項，埋在他肩窩裏哭泣。這裏是最安全、最令她安心的地方了。

「忘掉它，以後有我保護你，不會有事了。」邱勝翊兩隻寬大的手掌揉按著嬌弱的背，渴望能夠給她更多的慰藉，撫平她所受到的傷害。

「不要放下我一個人，再也不要好不好？」映潔哭著乞求他。

「好，你說什麼都好，別哭了，嗯？」邱勝翊心疼地吻去她頰上的淚。

映潔點點頭，但眼淚還是不停往下掉。

「奇怪，水龍頭開關壞了。」映潔邊哭笑著，邊用手背擦去。

邱勝翊看見她的笑容，這才放下心，跟著微笑。

「你昏睡一天，餓不餓，想吃什麼？」

「現在是什麼時候？」映潔看向窗外，已經是星子點點。

「八點多，晚餐時間早過了。」邱勝翊看看錶，撥起眉頭，他都不知道已經這麼晚了。

映潔搖搖頭，「我不覺得餓，不想吃。」

邱勝翊明白她現在仍然心有餘悸，沒有胃口，也不勉強她。

「不想吃沒關係，但起碼要喝一杯牛奶，好不好？」

映潔猶豫了一下，「好吧。」

「我去泡。」邱勝翊起身，映潔想起了一件事，拉住他的手。

「勝翊。」

「怎麼了？」他轉身俯望她。

「張怡……她為什麼要殺我？」映潔好不容易才問出口，光是提起她的名字就令她害怕。

邱勝翊看著她，重新在床沿坐下來，執起映潔的柔荑握在手中，「我問過張嬸，她的女兒曾經遭受到失戀的打擊，得了精神分裂症。但因為過去從來沒有出現暴力行為，後來也逐漸康復，才以為她已經復原了，讓她出來幫忙做事。」

「原來如此，難怪張秘書一直說她眼神怪怪的。她一定是把你當成她的男朋友，把我看成情敵了，才會拿刀想殺我。」映潔瞭解原因後，稍微釋懷。

「多虧了張秘書通知我，才能免去一場不幸發生。」邱勝翊凝視映潔的神情，多了一份複雜的情懷。

「是張秘書通知你的？那我真該好好謝謝她。」映潔頓時對張秘書充滿感激，「她警告我要留意張怡，都怪我沒聽她的話。」

「說來也奇怪，張秘書後來說，她找過你後本來是要直接回去上班，但是電梯下了一層就不走了，突然她聽到一個聲音催促她來找我，接著她就闖進我辦公室了。」邱勝翊狐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精神分裂症」。

「會不會是我媽媽的聲音？」映潔眸裏閃著促狹的光芒。

「你媽媽不是過世多年了嗎？」邱勝翊疑惑地睇睨她，這裏也有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不成？

「死去的人才有能力現聲不現影，操縱人的意志呀。」映潔正經地說。

「映潔……明天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邱勝翊嚴肅地審視地，健疑她驚嚇過度，腦袋不正常了。

映潔一愣，捧著肚子笑彎了腰。

「我……我是開玩笑的，你別認真嘛！」

邱勝翊瞪著她，出現難堪的神情，他沒想到映潔在這種時候還有精力捉弄他。不過，看到她開懷暢笑，他決定，這一天放過她，不跟她計較。

他突然想到還沒告訴她「結婚」的事……看她難得恢復開心，還是明天再說吧，不要破壞她的好心情。邱勝翊凝視著映潔的笑顏，神色放柔了。

＊＊＊

「鵬達，我們女兒終於找到可以保護她的人了。」

黑暗的夜﹐一縷清音在空氣中迴漾。

「是啊，你也可以安心地走了。」吳鵬達站在一幅婦人畫像下，從背後看來他在欣賞它，但焦距其實是對著畫旁一位身軀透明的女子。

「這麼多年來，只有你看得見我。」她彷彿在無聲歎息。

「這麼多年了，映潔幸得有你在暗中保護，才能事事逢凶化吉，辛苦你了。」吳鵬達滄桑的眸中，充滿無限的感激。

「她也是我的女兒埃」婦人輕輕搖頭，遺憾的是女兒看不見她。

「你……是不是要去投胎了？」吳鵬達心中有一股強烈的不捨。

她沉默了一陣，才抬起充滿情意的矇矓眼眸凝視他，「鵬達，為了我，你一直沒有再娶，我走後，你怎麼辦？」

她一臉愁容，一樣的不捨。

維持現狀，起碼她還可以陪陪他，但是……不允許呀！她已經拖得太久，不走不行了。

「別擔心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最美好的回憶，足夠我過完下半輩子了。」吳鵬達凝望她，那張透明的容顏上牽起一絲淒涼的滿足笑容。

「鵬達，我們來世再做夫妻吧。」

「好，你等我。」他的眼角閃著晶瑩的光芒。

可能昨天睡了太久的關係，映潔一大早就醒來了。

現在早晚的天氣挺涼的，映潔在短衫外面加了一件無領的短腰針織衫，穿著輕便的淺藍色牛仔褲出去買早餐。

回來時，邱勝翊已經醒了，他站在門口不悅地盯著她。

「勝翊，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瞧，我買早餐回來了。」映潔高興地朝他提起兩隻鼓鼓的袋子，一點也沒有察覺邱勝翊的低調情緒，繞過他走進廚房裏。

邱勝翊皺起眉頭，跟著她到廚房。

「外面下雨了？」他瞅著映潔微濕的頭髮，還有針織衫上一顆顆晶亮的兩珠，語氣悶悶地說。

「對啊，毛毛雨，我都淋到了。你看外面不就知道了嗎？」映潔朝敞開的窗戶比了一下，奇怪他有眼睛怎麼自己不會看，還來問她。

邱勝翊的臉色下沉，這個女人居然連嘲諷的話都聽不懂，還正著顏色回答他。

「知道下雨為什麼不帶把傘出去？」他乾脆直接訓斥她。

「就在樓下嘛，而且只是毛毛雨，我想不會淋濕嘛。」映潔很少看見他發脾氣，所以他每次一生起氣來，她總會嚇一跳。

真委屈，好心好意出去幫他買早餐，回來卻得挨他寫，不曉得他這一次是為了什麼不高興，記得她還沒有惹到他呀。

「昨天才發生那種事，你今天一早還一聲不響地跑出去！我起來沒看到你有多擔心，你知道嗎？」邱勝翊一雙責備的眼神直勾勾地瞪住她。

原來他是擔心她的安危呀！映潔吐吐舌頭，乖乖地到他面前認錯，「對不起，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下次不會了。」

看在她乖巧的份上，邱勝翊才滿意地放過她。

「下次出去前，要記得讓我知道，明白嗎？」

映潔點點頭，低著頭偷偷瞄他一眼，趁他沒注意小聲地頂了一句，「你在睡覺怎麼讓你知道？跟周公說呀！」

「你在唸什麼？」邱勝翊歪下頭接近她低垂的臉蛋。

映潔連忙搖頭擺手，「沒有，沒有，吃早餐。」

她趕緊去幫他拿早餐。

「等一下，先把頭髮擦幹，外面的衣服脫掉。」邱勝翊拉住她的手臂。

「哎唷，好痛！」映潔冷不防地叫了一聲，縮回手。

「怎麼了？」邱勝翊馬上露出關心的神色，靠近映潔，「讓我看看。」

他為映潔脫掉外衣，看見她手臂、肩頭上青一塊、紫一塊。

「這麼嚴重，是昨天被打傷的嗎？你怎麼沒告訴我？」邱勝翊急切的語氣裏，居多成分是責怪自己粗心的沒發現。

「昨天太害怕了，忘了痛，今天早上才有感覺嘛，而且也不是真的那麼疼，只要你不碰我就沒事。」映潔噘起嘴。

邱勝翊掃她一眼，搖搖頭，「是，到客廳去，我幫你擦藥。」

「又要擦頭髮、又要換衣服，這會兒還要擦藥，我到底應該先做哪一樣？」映潔不明白他今天怎麼這麼愛管她。

邱勝翊給她的答案是，她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乖乖坐著讓他來就行了。

吃過早餐以後，邱勝翊把映潔叫到客廳。

「勝翊，外面雨下得好大了。幸好你的辦公室就在樓下。」映潔靠著窗，看向外面陰灰的天空。

「映潔，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聽了以後別太驚訝。」邱勝翊坐在單人沙發裏，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什麼事？」映潔笑著轉過身子，靈眸接觸到邱勝翊肅穆的神色，好奇地挑起秀眉。

「我們……結婚了。」邱勝翊把兩本紅冊子放到桌上，以證實他說的話。

結婚證書是在昨天發生事故的客廳發現的，他曾經猜測過映潔已經知道他們結婚的事，但映潔沒有提起，從昨天到現在對這件事也沒有半點反應，由以上兩種跡象，邱勝翊推翻了自己的猜疑，認為映潔還不知道這件事，他推測張怡一看見結婚證書就發狂了，沒有細問映潔就直接拿刀子要殺她。

對呀，他們結婚了，還是她和雷伯母到戶政事務所登記的。映潔有點不明白邱勝翊為什麼一臉嚴肅地提起它，這不是大消息，他們早就都知道了呀。

邱勝翊等不到映潔的反應，以為她又嚇呆了，才會拿一張迷惘的臉孔望著他。

他走到窗邊靠近她，急切地向她解釋，「我和你結婚是一群長輩搞的花樣，事前我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實在玩得太過分了，居然拿別人的婚姻當遊戲，讓我找到他們，一定會教他們吃足苦頭。」

「你……勝翊，你一點都不知……我們結婚……」映潔很困難地開口。

「我是昨天才發現的，相信我，我真的完全被蒙在鼓裏，否則我一定會阻止這件婚事。」邱勝翊向她保證，進一步安慰她，「不過你別擔心，我們只要離婚就可以恢復單身了，諒那群長輩膽子再大，也不敢再干涉這件事。」

映潔低下頭，沒有表情，也沒有開口。

邱勝翊看著她，心裏竟起了一絲內疚，好像他欺負了她。

「都是那些整天閑著沒事做的老狐狸惹出來的！竟然枉顧我們的感受，做出這麼卑鄙的事來，讓我查出是誰起的義，一定好好教訓一頓！」

「是我。」映潔輕輕地由口裏吐出兩個字。

一下子空間彷彿布了結界，隔離了窗外的雨聲，邱勝翊只聽到映潔說的兩個字。

「你說什麼？」他瞇起眼睛審視她，為了確定他聽錯了，為了不冤枉她，他再一次要她說清楚。

「是我起義的，你教訓我好了。」映潔抬起頭，拿清澈的眼神注視著他，「你想罵我，還是打我？」

映潔站得筆直，等著接受他的教訓。

邱勝翊瞪住她，事情的發展太教他意外了，致使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羽軍。」

「嗯？」雷羽軍翻開早報，應了老婆一聲。

「不知道大哥和映潔現在怎麼樣了？」顥婕拿了一塊三明治給他。

「你可以去看看埃」雷羽軍接過來，繼續看報，同時咬了一口三明治。

「不行，萬一大哥又提出要搬過來怎麼辦？我才不要他來當大燈泡呢，映潔也真是的，都沒打電話給我！」顥婕喝了口果汁，抱怨道。

「你留電話給她了嗎？」他沒抬頭。

「當然啦，留了，我要怎麼知道她和大哥交往的情形？總得由她來告訴我，我才好暗中幫忙埃」

「你可以打電話給她。」他朝老婆斜睨一眼。

「不行，我不能主動，大哥那個人很精的，讓他知道我『知情不報』，還想搞『支援』，他肯定會報復。」顥婕臉上寫著：我已經把邱勝翊解剖、分割，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徹底研究通透，不用懷疑。

「怕他報復，你乾脆直接告訴他，說不定他反會報答你。」

「才不要，從小到大他整我多少回了！不趁現在報復，以後可難再有機會了。」顥婕做出抵死不願的表情。

「送美女給他叫作報復？」雷羽軍收起早報，湊近老婆，「我也整過你很多回，算起來還不比大哥少，你為什麼不報復我？」

「你沒聽過『紅顏禍水』嗎？至於你，我是『以德報怨』，讓你娶了我這個美人，懂得感激的話，就要對我好一點，否則，給我當心點！」顥婕朝老公展露一個「非常溫柔」的笑容。

「謝謝你啦，『紅顏禍水』。」雷羽軍也回她一個笑容外帶調侃，接著喃道：「誰發明的話，真是至理名言。」

「雷羽軍，你敢拿話嘲諷我，欠揍啊？」

「救命啊！紅顏河東獅吼了！」

＊＊＊

整整過了十分鐘，映潔也等了十分鐘，邱勝翊還是只瞪著她，做不出任何回應來。

他是太過驚訝，也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決，事關終身大事，他不能匆促行事啊！映潔垂下眼臉，「我想，你可能比較希望我立刻消失吧？我現在就走，離婚協議書我一簽好就寄給你，很快，你就可以恢復單身了。」

映潔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走出門口，停頓了一下，又折回來，在他面前深深一鞠躬。

「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對不起！」她說完，很快地跑進電梯裏。

邱勝翊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裏幹什麼。

窗外的雨聲破除了防障，再次穿透耳膜，邱勝翊抬起頭，看向不停滴落的雨水，腦中浮現一張止不住淚水的容顏，心口再次揪緊。

映潔遇刺的畫面重現，彷彿即將失掉生命的感覺再次湧起——

邱勝翊猛然恍醒。

他半刻也不猶豫，沖出門外猛按電梯，指示燈卻始絡停在一樓，最後等不及，他跑樓梯追下去！

外面滂沱大雨，映潔蹲坐在雷氏大樓門口的圓柱底下。

雨停和計程車，她總得等到一樣才能走吧。失戀已經夠悲慘了，她才不要讓雨在她身上湊一腳，增加悲劇性，那會死人的！不然起碼也會得重感冒。

有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是當「實習新娘」失敗而已，改天捲土重來就是了。

唔，說起來應該檢討一下，檢討這一次失敗的原因，避免下一回重蹈覆轍，映潔低頭開始想……

一對剛由國外飛回來的半百夫婦，伴著十幾口防水旅行箱，撐著雨傘站在自己家大門外。

「老公，我們家『客人』真多。」仇潔玲勾著雷海的手臂，看著大門內進進出出的人。

「你眼花了嗎？有誰會一身工人打扮去做客，還有人穿雨衣！」居然穿著雨衣直接走進去，大廳鋪的可是名貴的地氈。雷海皺起眉頭。

「難說，八成是在開『雨中的工人』舞會。打扮得還真像，連水泥、油漆都沾
上去了。」

「我看是房子在裝修，就不知道是哪個孩子叫來的，連雨天也工作。」

「我猜是勝翊，他一定急著在家裏擺酒宴客，才會叫工人趕工。」仇潔玲心想，搞不好他把映潔的肚子弄大了，才趕成這樣。

「誰裝修都無所謂，只要記得把我那些無價骨董收進保險櫃裏鎖好就行了。」雷海只惦著這件事。

「也不知道我的那些畫有沒有小心取下來，那可都是出自名師之手，很難買到，連畫框都是寶哩！」仇潔玲跟著惦起她的寶貝。

「那些孩子很懂事，我想沒問題，我們也別光站在這裏了，進去吧。」

「行李怎麼辦？」

「待會兒叫人出來搬，我這把老骨頭動不了了。」

「我也是，玩了這麼久，都快累死了，現在只要給我一張床，我會立刻倒頭就睡，天塌下來也吵不醒。」

「裏頭就有了，進去睡吧。」

＊＊＊


她終於想到了！

真是夠糊塗，失敗的原因不是錯事百出，凡做必錯，而是——

當她向所有人宣佈她愛邱勝翊時，忘了也告訴勝翊一聲！

映潔正在稱讚自己難得聰明，隨便想就檢討出實習新娘出擊失敗的原因，突然，一個男人像陣旋風似地跑過她身旁，沖出大馬路，口中還大聲叫喊著——

「映潔——」

映潔中斷冥想，抬起頭，看見一個背對著她的男人，站在馬路中央左顧右盼，似在尋找什麼。

天啊！那是勝翊耶！他居然「明知故犯」，不撐傘在大雨中跑……他剛才好像在喊她？奇怪，他在找她的話，她就在這裏呀，他怎麼會沒看到呢？映潔靠著大圓柱狐疑地想。

映潔想招喚他，伸出的手突然又縮了回來，瞧他焦慮的模樣，似乎在生氣……該不會——他現在決定要「教訓」她了吧？那……還是讓他在大雨中淋淋雨好了，等他的怒氣澆熄了她再出現，比較安全……

「映潔！」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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