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药……我的药呢?”老人重重喘气,徒劳地摸索着,“我的……药呢?”
邱胜翊再也受不了了,大踏步走向办公室门扉,一把拉开,“董事长秘书在哪里?快进来!”
没有人回应。
该死的怎么回事?董事长在办公室里招待客人的时候,他的秘书竟然不见人影?
“快来人啊!”他怒喊。
终于,穿着米色丰毛衣裙的纤秀人影从另一扇门出现,双手提起裙角,匆匆向这边奔来。
她扬起一张清丽容颜,“我爷爷……爷爷他怎么了?”
邱胜翊一怔,望着她苍白的容颜,两秒后才记得回答,“他找不到药。”
女孩没再多说,轻轻伸手推开挡在门口的他,“爷爷,爷爷,我来了。”她自身后扶住老人颤抖不已的身子,“别急,我帮你找药。”
说着,她弯下腰,仔细在乱成一团的抽屉里搜寻,终于在深处找到所剩无几的药瓶,她来不及感到宽心,立即扬首对站在门口的邱胜翊命令道:“倒一杯水来。”一面说,她一面打开药瓶,眼角在瞥见邱胜翊仍站在原地时不觉拧眉,“快去啊!”
邱胜翊回神,黑眸扫掠办公室一圈后,发现站在角落的饮水机,他迅速拿起纸杯倒了一杯。
“水。”
“谢谢。”女孩接过,立即喂祖父吃药,在他一口吞下后,又拿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服他的呼吸,“爷爷,怎样?好多了吗?”
老人点头,深吸一口气,在孙女的搀扶下在办公椅上坐定。
“别担心,映洁,我没事了。”
女孩这才放心,伸手拢了拢微微凌乱的秀发,然后仰头送给邱胜翊一抹感激的微笑,“谢谢你,先生,刚刚我有点急,口气不太好,请你原谅。”
邱胜翊没有说话。
“你们是跟我爷爷谈公事的吧?对不起,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你们能改天再来吗?”她礼貌地问。
“可以,那我们……”邱胜翊还没来得及说完,便遭老人粗鲁地打断。
“别对他们这么客气!映洁,快点送客!”
“爷爷……”
“让他们快滚!”
“啊?”吴映洁有些愕然,弄不清状况的她只能对室内其他两个男人抱歉地微笑。
接收到她温恬的笑容,一直闲闲站在一旁的邱力忽地浓眉一扬,黑眸点亮利芒,“你的孙女挺漂亮的,吴先生。”
“哼。”老人只是重重一哼。
“只可惜我已经有了老婆和小孩,不然我们来场联姻倒不错,结合两家的利益,这样我们也不必急着收购吴氏了。”
“我们高攀不起!”
邱力置若罔闻,依然笑得不怀好意,“虽然我已婚了,不过我这个堂弟倒是单身,刚从哈佛法学院毕业,年轻有为,您老人家要不要考虑看看?”
什么?!
两个年轻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吴映洁震惊莫名,邱胜翊却是深沉冷澈。
“不必了!令堂弟既然这么年轻有为,纽约肯定有的是名门淑女等着嫁给他,轮不到我们映洁。”
“那倒也不一定。邱胜翊虽然是邱家人,毕竟血统不那么纯正。”邱力轻声说道,淡淡的,状若漫不经心。
邱胜翊咬牙,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
他早该料到的,他这个堂兄不会放过任何能侮辱他的机会,即使在外人面前。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必懂。”邱力冷冷地说,“既然你身体不适,我们今天就先告辞。请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刚才的提议,吴先生,我相信事情快点解决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语毕,他转过身,率先离去,看都不看他堂弟一眼。
邱胜翊深呼吸,知道他这样做是有意漠视与贬抑他。可他没有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依然保持冷静。
回到邱家六年的他已习惯所有邱家人有意无意之间对他流露的轻蔑,不再像刚开始时会为自己的处境感到难堪与激愤。
他静静地将散落在桌上的文件一一收回自己的公事包,然后抬起头。
冷淡的面具几乎在望见吴映洁娇颜那一刻崩落——她望着他,温柔的眼波隐隐蕴着同情……
他最不需要的同情!该死的同情!
自尊微微被刺伤了——
他再度咬牙,狼狈地瞪视年轻的女孩一眼后,蓦地扭头,大踏步离开。
他是个私生子。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经常幻想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何许人物,当他还小的时候,总是缠着孤儿院的老师希望他们告诉他一些有关父母的事,可他们除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外,什么也不能给他。
据说这块宝玉是他三岁时来到孤儿院就挂在身上的。
“这块玉是真玉,和阗玉哦。”院长这么告诉他。
可对他而言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这块玉是真是假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知道这块玉能不能帮他找到抛弃他的父母。
在他十八岁那年,宝玉总算为他带来了一个人,可那人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母亲,是他的祖父。
是的,他祖父,邱劲。
“你是邱玉的儿子,没错,因为这块玉是属于他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宝物。”祖父告诉他。
而直到那时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不是穷人家的小孩,他的父亲出身于纽约上流社会。
他是个邱家人,而在那里,“邱”是个让人尊敬的姓氏。
“你爸爸不顾我的命令,坚持与你妈私奔,生下了你,可却因为车祸双双过世。这些年来我一直派人到处找你,总算让我给找到了。”在一番简短的解释后,祖父便带他回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