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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美男計2 - 美男的新娘 (mei煜)
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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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完] 美男計2 - 美男的新娘 (mei煜)

美男計系列

美男計1 - 美男的詭計 (筱傑)

美男計2 - 美男的新娘 (mei煜)

美男計3 - 美男的傀儡 (鬼王)


簡介:

她有癡心的男友,他也有合於理想的女友  

但她和他必須結婚……  

他喜歡的是「滿漢全席」式的女人  

被迫和她這「清粥小菜」配成對,是為了錢  

她不擅於耍手段、傷害別人  

不惜犧牲他這無辜受害者,是為了「間接復仇」……  

假婚守則:(1)互不干涉(2)各自帶開  

(3)毋需同床(4)一年後解約  

對他們而言,這一切應該不成問題  

誰知經過一連串計畫外的變化  

他們不但要「假裝」日久生情,還要「真的」生兒育女  

再這樣下去,他們會不會不小心白頭偕老?  

他們又要如何跟各自的地下情人交代?……

[ 本帖最後由 紫夢 於 2016-6-23 18:3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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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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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倫敦天氣漸有寒意,好像隨時會飄下雪花似的;一幢立於倫敦市郊的典雅建築,在白霧裡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倨傲。

  大房子的主人楊奇煜,此時正瞪著電腦螢幕看著由台灣傳回的資料,他面露冷峻,語氣微慍:「這女人真的很敢!」

  坐在一旁喝著英式咖啡的廖亦崟,朝螢幕覦了一眼,心裡竊笑了下,「怎麼,這女人哪裡惹到你了?」

  「我越想越火大,憑什麼我要娶這個女人做老婆?」

  楊奇煜英俊立體的五官就算是生氣,也是魅力十足。老天真是不公平,既然給了這個男人俊逸的外貌,為什麼還讓他含著金湯匙出生?

  楊家移民來英國不過第二代,但累積的資產可用家大業大來形容,富貴人家的生活自是不同,不論氣勢或排場,都不是尋常百姓能夠比擬的。

  「你說娶誰為妻?」廖亦崟擱下咖啡杯,起身走向電腦桌。

  「還會有誰?就是這個叫郭婕祈的女人。」楊奇煜沒好氣的道。

  廖亦崟饒富興味的道:「這女人長得不錯啊,能娶到這樣的老婆回家天天看著,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什麼長得不錯,你忘了?我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了。」楊奇煜一點也不想做負心漢。

  「你說的可是黃瀞怡?」

  楊奇煜也不否認,他一向光明磊落,何況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有喜歡的人,並不是什麼天大的消息。

  「我準備下個月小薰生日就向她求婚,真搞不懂老頭子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楊奇煜和台灣的唯一親人楊想素來不對盤,總覺得老人家腦筋死板、食古不化,要不是兩人相隔千里之遙,一定常常抬槓。

  「也許楊爺爺不喜歡小薰,你也知道老人家不會中意過分洋派的女人,所以寧願自己幫你找老婆。」

  「我喜歡的人是小薰,老頭子非逼我娶這女人,我是怎樣也不會答應的。」

  他的固執是出了名的,不信爺爺能奈何得了他。

  楊想是一個老派的男人,三十年前唯一的兒子和媳婦要移民英國,他早早便打定主意,就算必須過著孤單老人的生活也不跟進。

  「也許這個楊爺爺看上的女人比小薰更適合你,再說她真的長得不賴,不輸小薰的艷光照人。」

  「娶妻最重要的是情投意合,我和小薰出生背景一致,對許多事情的見解也非常相似,你說,有什麼理由改變我拿定的主意?」

  「也是,好在楊爺爺說歸說,並不是一定非要你娶她不可。」廖亦崟又看了一眼電腦螢幕上的俏佳人。

  「壞就壞在老頭子以楊氏的繼承權威脅我。」

  楊奇煜的父母死於三年前的一次空難事件,事實上楊氏飛航器集團的大部分股份的持有人是楊想,而非楊剛夫婦,也不是楊奇煜;所以楊想手上握有王牌,打定主意要楊奇煜娶他中意的孫媳婦。

  「什麼!那就棘手了。」廖亦崟沒了開玩笑的心情。

  「所以我說這個叫郭婕祈的女人很敢,也很厚臉皮。不用說,老頭子一定不知向她吹噓了什麼大話。」

  「肯定是說你多金又年輕,還是個英俊得像魔鬼的男人。」

  「我絕對不會妥協的,我想娶誰做老婆是我的自由,就算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我。」他露出桀騖不馴的表情。

  廖亦崟則說出了他的憂慮:「楊爺爺拿企業的繼承權威脅你,你捨得放下努力了這麼多年的成績嗎?」

  「我有信心股東和董事們會挺我,畢竟這幾年要不是我,他們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安心養老。」他有十足的自信。

  言猶在耳,不過是三天的光景,楊奇煜不再這麼樂觀,楊想顯然在股東大老間還是有影響力的。集團裡耳語不斷,傳出楊想這個幕後大老闆可能會另立繼承人的消息,不論楊奇煜如何消毒都沒用。

  「真的很可惡,那個姓郭婕祈的女人到底是下了什麼迷藥,把固執又難纏的老頭子迷得團團轉?」

  「我看不如你親自飛一趟台灣,不就什麼事都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廖亦崟乾脆建議,也許這才是解決問題之道,隔空喊話所產生的誤會絕對不容小覷。

  「我討厭處理這種婆婆媽媽的事,一個大男人,婚姻大事還要受制於人,真的很窩囊,威廉,我發誓不會讓那個姓郭的女人好過。」

  ※※※※※※※※

  寒流來襲,天氣像憤怒的妒夫,冷得令人不敢恭維。

  「朗朗乾坤寵物精品店」的主人郭婕祈,忙碌的整理著新到的鮮貨。

  除了販賣寵物用的各式精品之外,郭婕祈自己也設計寵物精品,因為不少精品的細節需要手工縫製,她的手上功夫自是了得。

  整理好新貨後,郭婕祈拿起針線在一件狗大衣上繡著龍的圖案。

  這款大衣最近銷路不錯,客人都說她們的寵物穿上龍紋大衣後,走在大街上就像街頭小霸王一樣威風。

  現今社會,因為人際疏離,寵物成了人們孤寂心靈的一帖良藥,人類把寵物當好朋友,自然一併把它們當人看羅!只要可以把寵物裝點得美美的,什麼高價位的精品、配件都有人買。

  「meimei,你中午想吃什麼?」從後面倉庫走進來的黃暐婷問道。

  笑容甜美的黃暐婷是郭婕祈的最佳合夥人兼得力助手,她雖不會設計寵物精品,但因為親和力十足,人緣一向很好。

  「我不是很餓,早上買的壽司還剩一半,我就吃壽司好了。」

  黃暐婷湊過來,忍不住發出歎息,「好酷的大衣,你怎麼這麼厲害,是不是公狗穿龍紋大衣,母狗穿鳳紋大衣?」

  「你猜對了。」郭婕祈正有這個想法。

  「我聽阿本說你打算設計一組人狗共用的木製傢俱,是不是真的?」黃暐婷又問道。

  「我昨天才說出的想法,阿本這麼快就幫我宣傳了。」郭婕祈嫣然一笑。

  郭婕祈是一個美麗的女子,要怎麼形容她的美呢?看過韓劇「藍色生死戀」的人一定會以為郭婕祈是宋慧喬的姐妹,因為兩人實在長得太相像了,連氣質都很神似。

  美麗的女子怎麼樣都比較容易過生活,郭婕祈不得不說她真的很幸運。這家店本來是一間浪漫咖啡屋,原承租人移民加拿大,屋王便宜轉租給她和黃暐婷,經她巧手一改裝,生意才開張就大發利市。

  家財萬貫的楊想老爺爺是她的恩人,有他的強力支持,使得郭婕祈的復仇計畫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

  「說正經的,你真的打算答應楊爺爺的交換條件?」黃暐婷難掩擔心。

  「這麼划算的交易,不答應的人是傻瓜。」

  楊想以代為清償郭婕祈父親在世時的一屁股爛債為誘因,交換郭婕祈一年的自由;也就是說郭婕祈必須在這一年裡嫁給楊想唯一的孫子楊奇煜為妻,一年之後如果不能培養出感情,可以離婚,男婚女嫁互不相欠。

  「嫁給一個陌生人,怎麼會是划算的交易?」黃暐婷不同意。

  「只要能讓黃瀞怡痛苦,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郭婕祈冷冷的說。

  「這麼說來你還是要報復?」

  「沒錯,我就是要搶她的男人,讓她嘗嘗蔓蔓受的苦。」再沒有比這件事更讓郭婕祈開心的。

  她一直在等機會,如今讓她等到了,豈有放過的道理?黃瀞怡是自找的,三年前她不應該奪人所愛,如果不是她,郭滋蔓不會因此而癲狂。

  唯一的妹妹因為男人始亂終棄而必須以狂亂的意志度過人生,郭婕祈能夠不恨嗎?她恨死林子豪和黃瀞怡了。

  「黃瀞怡是楊奇煜喜歡的人,你要怎樣逼他就範?」

  「我有楊爺爺,他會幫我,楊爺爺不喜歡黃瀞怡,這就是我的優勢,如果楊奇煜還要楊家的金山銀山,他就會讓步。」

  「如果楊奇煜只愛美人、不愛江山呢?」不是沒有可能,電視劇不就是這樣演的嗎?

  「他沒這麼偉大,再說就算楊奇煜不要江山,恐怕黃瀞怡也不會同意。」她看準了黃瀞怡不會要一個失去財富的窮小子做丈夫。

  不然,破產之後的林子豪也不會被黃瀞怡給三振出局。

  「你做這麼大的犧牲值得嗎?」要她黃暐婷才沒有這個勇氣,她夢想中的婚姻可是轟轟烈烈、幸福又甜蜜的,不必一定要是企業家,平凡的小公務員就夠了。

  曾經這也是郭婕祈的夢想,只是自從郭滋蔓出事之後,郭婕祈一心一意想到的就只是復仇。

  「我是心甘情願的,蔓蔓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她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我今生若沒法報這個仇,死都沒法瞑目。」

  談及往事,郭婕祈所用的字眼全是強烈的,沒有彈性空間,任誰苦勸都無效,只有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你說得好嚴重,我真怕你會受到楊奇煜的傷害,那個男人不會好惹,有了喜歡的女人怎會乖乖受長輩擺佈?」

  「也許我需要一些好運,老天一定會幫我的,我不擔心。」

  「阿本呢?你不會不管他的想法吧?他喜歡你這麼多年,不論你發生什麼事一直陪在你身邊,如果你真嫁給楊奇煜,阿本肯定會心碎而死的。」

  翁瑞迪,郭婕祈不是沒想過他,可是她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他身上。「如果他願意等我一年,我會給他一個交代。」

  女人說這種話好像有一點大言不慚,一直以來要向人交代的不都是男人嗎?怎會反了?這是因為郭婕祈太瞭解翁瑞迪了。

  黃暐婷露出驚喜一笑,認真的問道:「阿本還有希望嗎?等久了就會是他的?那我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本,他一定沒想到其實你對他也是有情的。」

  有情?多麼沉重的字眼啊,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起。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寒暑,郭滋蔓的瘋狂曾經讓她對生命產生許多質疑,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直到她找到了復仇對象,也因為這個目標使她有了新的力量。

  「我不是無情之人,只是一年之後的我將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一點把握也沒有,也許到時我已是個殘花敗柳,那我還會是阿本要的嗎?」她是悲觀的。

  這也就是她不願和翁瑞迪海誓山盟的最大原因。

  「阿本不在乎那些。」

  不在乎嗎?郭婕祈澀澀一笑,很多事不是她可以預測的。

  ※※※※※※※※

  楊奇煜寒著一張臉走出中正機場,他本來可以不必花時間走這一遭的。

  都是那個叫郭婕祈的女人害的,天下男人這麼多,她誰不嫁為什麼非嫁他不可?他這個人除了有錢之外沒什麼可取之處,現在流行的新好男人,在他身上找不到半點特徵,所以郭婕祈是看上他的金山和銀山才巴著他不放吧?

  上了車,他直接對接機的司機道:「帶我到朗朗乾坤寵物精品店,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過人之處。」

  不久之後,車子在店門口停下來,他摘下太陽眼鏡走下車。

  不到三十坪的小店面,在他看來一點也不起眼,小鼻子小眼睛的生意能有什麼搞頭?難怪她會把腦筋動到他身上來。

  一個女人要改變社會階層,除了讀書就是婚姻了。

  然而讀書有的時候跟際遇和是不是讀書的料有關,所以野心大的女人通常直接以婚姻來翻身。

  郭婕祈擺明了要以他來翻身,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很窩囊。

  推門而入,長相甜美的店員立刻堆上千層笑,迎上前來。

  「先生,想看貓還是狗的用品?我們這裡要什麼有什麼。」

  「我找人。」他絲毫不囉唆。

  「找誰?」黃暐婷以為會有什麼浪漫邂逅之類的。

  「你叫郭婕祈嗎?」

  見男子不甚友善的上下打量她,好像她是市場上待價而沽的商品,黃暐婷覺得渾身不舒服。

  「你是誰?找meimei做什麼?」她抖著聲音問道。

  「你只要告訴我你是不是郭婕祈,或是郭婕祈在不在,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他一走進這家店,心裡就有一股無明火上揚。

  「meimei不在。」黃暐婷知道這個男人並不好惹,渾身上下散發上流社會的氣息,meimei何時認識並得罪了這號人物,怎麼沒有聽她說?

  「你轉告郭婕祈,不要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敢作敢當,如果她真的膽子夠大,有本事就跟我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他想到就有氣。

  「meimei沒有躲起來,她只是送設計圖到木工那裡……」

  「沒有躲最好,明天我還會再來,你叫她等著。」

  楊奇煜帶著怒顏離去,黃暐婷半晌後才回過神並控制住顫抖的雙腿。

  ※※※※※※※※

  半個鐘頭後郭婕祈回來,黃暐婷將驚恐的遭遇向郭婕祈說了一遍。

  她呼出一大口氣,「好可怕,你到底得罪了誰?」

  郭婕祈一笑,「他應該就是楊奇煜。」該來的還是來了。

  黃暐婷倒抽了一口冷氣,不會吧?理了三分平頭,穿著一身黑的酷Man竟然是楊爺爺的孫子!

  「他是來找我麻煩的。」郭婕祈說。

  「他還真會挑時間,楊爺爺到日本度假,他就殺回台灣找你麻煩。他說明天還會來,要你好膽麥走,怎麼辦?是不是要報警?」

  郭婕祈搖搖頭,「這一關我一定要過,不然怎麼替蔓蔓報仇?」

  「那個人很狠的樣子,我看你還是不要惹他比較好,報仇的方法很多,不一定非要搶黃瀞怡的男人。」黃暐婷想到就怕怕。

  「不,我不會退縮的,對黃瀞怡來說,再沒有比被人橫刀奪愛更致命了。」郭婕祈漂亮的臉孔上有一種滄桑,她一定要完成她在郭滋蔓面前發的誓。

  「可是楊奇煜是一個狠角色,跟那種男人糾纏會有苦頭吃的。」

  注定會吃苦,但她還是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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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種莫名的悲哀在她看見他時,油然而生。

  他陰鷙的回視她,開始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女人。扇睫下的眼睛水水漾漾的,五官小巧細緻,又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媽的!她竟然想靠他來翻身,這是什麼世界啊?

  「你就是郭婕祈?」楊奇煜突然覺得嘔極了,這個女人到底以為她是誰啊?

  郭婕祈點點頭,她知道自己不該利用楊奇煜達到報仇的目的,可她沒辦法,誰教他誰不愛偏偏愛上黃瀞怡。

  「我對你沒興趣,現在沒感覺,以後也不會有感覺,你為什麼非要嫁給我?」他瞪著她,能醒悟最好,省得他使出手段對付她。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興趣……」她垂眼輕輕的道。

  沒有這個自知之明,她就太不瞭解男人了。

  女人是情化的動物,而男人是性化的動物。

  她和黃瀞怡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然而沒有男人會捨棄滿漢全席,選她這個清粥小菜的;風情萬種、女人味十足的黃瀞怡隨便站在爛泥裡,也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既然這樣,我想我們就沒有結婚的必要了。」楊奇煜轉身準備離去。

  「不!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但我還是要嫁給你。」她忙不迭的道。

  他難以置信的轉過身,像看外星人似的覷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我一定要嫁給你,不論你多麼討厭我,我們還是得結婚。」她厚顏的道。

  「為什麼?」他從牙縫裡迸出憤怒的話語。

  「我……答應了楊爺爺。」

  「什麼!」

  郭婕祈再說一次,這一回她的聲音有力多了:「我欠楊爺爺人情,不能不答應他。」

  「什麼人情?」楊奇煜再也不想壓抑心中的怒火,管他是不是有欠風度,在這種貪財的女人面前,他不必維持什麼形象。

  「楊爺爺替先父還了一筆債。」

  楊奇煜冷冷一笑,「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錢,你欠老頭子多少錢,我替你還就是了。」

  「人情債是還不了的。」她說。

  「所以你就是非要嫁給我不可是嗎?」他大咆道。

  「是的。」她知道自己很可惡。

  「你真他媽的不要臉!」他想破口大罵她下賤,這種字眼他真的不想用在女人身上,但是今天這個女人一直逼他,他不得不武裝自己。

  「我知道我很不要臉。」她淡淡一笑。

  不論他拿多麼難聽的話語指責她,她照單全收。

  他快氣瘋了,「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啊?我罵你不要臉,你還真的承認自己不要臉?」

  「只要能夠嫁給你,你罵我什麼,我都認了。」郭婕祈一副認命的模樣。

  楊奇煜衝向她,毫不憐香惜玉的拽住她的纖臂,惡狠狠的罵道:「問題在於我根本不想娶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不管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我還是要嫁給你。」她堅定的說道。

  楊奇煜用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殘忍的道:「你一定要嫁給我是嗎?」

  她眨了眨眼。

  「郭婕祈,執意要嫁給我的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會用一切方法令你痛苦!」

  他撂下狠話後冷酷的離去。

  淚水旋即模糊了視線,悲傷壓抑不住,她哀哀的哭出聲來。

  到隔壁咖啡廳避禍的黃暐婷見楊奇煜走人,馬上衝回店裡,「meimei,你怎麼哭了?」

  郭婕祈拭淚後道:「沒事,我想楊奇煜已經很清楚我的決心了。」她好像走在危險的鋼索上,永遠不知道會不會失足掉下萬丈深淵。

  「他把你罵哭了?」

  「這是我該承受的,我要報復的人是黃瀞怡,楊奇煜是無辜的受害者。」她覺得抱歉可並不想抽手,過河卒子,只能往前。

  「其實嚴格說來你還救了楊奇煜,黃瀞怡又不是什麼好女人,他娶那個女人是暴殄天物;再說楊爺爺是真的不喜歡黃瀞怡,不是嗎?」

  「楊奇煜喜歡她才是重點,其他人的意見都不重要。」

  「我不這麼認為,如果把黃瀞怡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的真相告訴他,也許他就會把黃瀞怡給甩了。」

  「那太慢了,他不會輕易相信,等他清醒不知何時,我等不及了,我知道蔓蔓也等不及了。」

  郭滋蔓除了精神狀況不好之外,還有心臟方面的宿疾,人生無常,她不要蔓蔓有遺憾,她答應過蔓蔓,要替她出這口氣的。

  ※※※※※※※※

  楊奇煜對著楊想大發脾氣,「我為什麼不能和我自己喜歡的女人結婚?」

  「因為你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楊想毫不客氣的指出楊奇煜的問題。

  「你根本不認識小薰,憑什麼說我看錯了人?」

  「那個女人要的是你的錢,不是你的人,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牛肉還多,不會看走眼的,你聽我的話不會錯,我不會害你的。」

  楊奇煜不服的道:「小薰是真心愛我的,你替我找來的女人才是愛財不愛人。」

  「你們才剛剛認識嘛,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想當初你爸和你媽的婚事也是我做的主,還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意外,我相信他們可以白頭偕老。」

  「你怎麼知道爸媽心裡不是另有所愛?」楊奇煜不假思索的道。

  楊想臉色很難看,「你就是非要把我給氣死才甘願是嗎?你可以不要娶meimei啊,楊氏集團的一切我要把它賣給聯盟集團。」

  「聯盟集團是牟氏在市場上最大的敵人,你怎麼可以把公司賣給敵人?」

  「怎麼不可以?我不只要賣,我還要賤價出售,反正我只有你一個孫子嘛,你不要我的財產,我不做最好的安排是不行的。」

  「那也不用賣給聯盟集團啊!」楊奇煜低吼道。

  「聯盟集團能夠成為楊氏最大的競爭對手,可見本領不容小覷,我當然要替楊氏找一個最好的出路,聯盟的強勢作為很符合我的要求。」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強逼我?」楊奇煜痛苦的說。

  「不是逼你,是為你好,我相信meimei會是一個賢妻良母,有了賢妻良母你才能無後顧之憂的發展事業,這是我們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籌碼。」

  「我要賢妻良母做什麼?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賢妻良母。」楊奇煜在長輩面前也不想避諱,他是一個正常男人,英俊又多金,娶個賢妻良母放在家裡只能帶孩子,那不是他要的妻子。

  「是啊!所以你只想娶個妖女滿足不切實際的欲望。」楊想斥道。

  「食色性也,我不覺得那是不切實際的欲望。」楊奇煜選擇將心中所思誠實說出來。

  黃瀞怡一直是他的床上良伴,他們在那一方面配合得很好,他再也找不出比黃瀞怡更完美的性伴侶了。

  楊想冷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的道:「我就不相信,關上燈以後女人會有什麼不一樣?」

  楊奇煜沉吟半晌,女人躺在黑暗的床上有什麼不一樣?他竟然答不出來,因為他從不曾和女人摸黑辦過事。

  也許下回他可以試著和小薰在黑暗中做愛做的事。

  「一言難盡,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楊奇煜聳聳肩。

  「這是什麼答案?你不要敷衍我。」楊想精明的看著孫子。

  楊奇煜玩世不恭的笑道:「我看不如你自己交個女朋友體會一下。」

  「荒唐!你這是對長輩應有的態度嗎?我真不知道你爸你媽是怎麼教你的,一點禮教也沒有,當初真不該同意他們移民,不只兒子沒教好,連命都送掉了。」

  「只要你不逼我娶郭婕祈,不論你要我三跪九叩還是五體投地,做什麼都可以。」楊奇煜拿出最大的誠意。

  「休想!你不用白費心機說服我,我不接受任何交換條件,你一定要娶meimei為妻,否則楊氏的家產我就半賣半送給聯盟集團。」

  「為什麼是郭婕祈?我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感覺可以慢慢培養。」楊想始終如此認為,為什麼一定要轟轟烈烈?細水長流不也是一種美感?

  「你年紀太大,忘了談戀愛的滋味了,你要我娶的女人至少要讓我對她有一些非分之想吧?我連牽她手的欲望都沒有,怎麼娶她啊?」楊奇煜直率的道。

  「meimei長得這麼漂亮,你有什麼不滿意的?人要知足,你這個大老粗能娶到這樣的美女做老婆,應該可以含笑而終了。」楊想不客氣的道。

  「你到底是不是我爹地的爹地啊?哪有爺爺咒自己孫子死的?」

  楊想嗤笑一聲,道:「不聽我的話就不是我楊想的孫子。」

  楊奇煜挑起眉,「真狠!」

  ※※※※※※※※

  不死心的楊奇煜又來到郭婕祈的寵物精品店進行勸退,他不信憑自己三寸不爛之舌,沒法說服這個忙著縫縫補補的小女人。

  「你要多少錢?只要你說一個數目,我楊奇煜提現金來給你。」

  郭婕祈正替狗狗縫製辣椒紅色的大斗篷,這種紅色的應景單品在聖誕節和過年氣氛正濃的冬天,十分搶手。

  她準備在大衣上加可拆式的毛花領子,她的經營策略是半手工製作、平價風格,所以生意很快打出了好口碑。

  「真的很對不起你,我自己會賺錢,不要你的錢,如果你嫌錢太多沒人幫你花,不如捐給慈善機構好了。」

  「天下男人這麼多,你為什麼非嫁給我?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也不是心甘情願的,你嫁給我這種男人不會幸福的。」他說得夠明白了嗎?

  「我不在乎。」她小聲的說。

  「你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對?沒有女人像你這麼莫名其妙的,嫁給一個擺明會對你不忠的男人有什麼好?你若是真的這麼想嫁人,我可以幫你介紹男朋友。」

  他想過了,莊濠全、邱勝翊、廖亦崟都是不錯的口袋人選,如果郭婕祈喜歡律師的話,他甚至可以介紹最近正為情所困的廖俊傑。

  「我現在只想嫁給你。」

  她這麼說聽起來很厚顏無恥,蔓蔓出事前她怎樣也想不到自己會是一個如此纏人的女人,人家已經表態不想娶了,她還死皮賴臉耗著。

  楊奇煜見她軟硬不吃,不耐煩的道:「你到底想怎樣?」

  「請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年後我們就離婚,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低低的說。

  「你說什麼?你說話像蚊子叫一樣,我怎麼聽得到?」他提高音量。

  這時客人正好上門,郭婕祈放下手上正在收尾的斗篷大衣,笑著問道:「吳太太想看什麼樣的東西?我給你介紹。」

  「我啊……想給我家寶貝買一套韻律服,你是知道的,我現在一個禮拜會上健身房三次,我家寶貝也會跟我一起去,不幫它買一套韻律服好像很對不起它。」

  吳太太是一個體態豐腴的貴氣太太,臉上的皮膚保養得很好,完全看不出已年過半百,她是郭婕祈的老主顧。

  「好的,我馬上拿給你。」

  郭婕祈拿出粉紅色系韻律服的圖樣給吳太太,「這是我最近設計給狗狗穿的休閒服系列裡的韻律服,每一件上頭都繡有獨一無二的圖案。」

  「是嗎?我最喜歡獨一無二的設計了,你那什麼休閒服系列快拿給我看。」

  像吳太太這樣的貴婦人郭婕祈認識很多,都是她的嬌客,她一直把她們伺候得很好,青春貌美的她運用自己凡事低調的特質,競能贏得這些太太的友誼。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的戲碼,在她店裡不曾發生。

  就在郭婕祈到倉庫拿貨的當口,吳太太朝楊奇煜嫵媚一笑,「你是郭小姐的男朋友嗎?」

  「不是。」楊奇煜答得很快。

  「不是男朋友……那麼是未婚夫羅?」吳太太閒著也是閒著的問道。

  「既然不是男朋友,當然就不可能是未婚夫。」楊奇煜冷冷的回道。

  「天啊……莫非你是郭小姐的丈夫?」吳太太一陣大驚小怪。

  「當然不是,我跟郭小姐根本不熟,怎麼會是郭小姐的丈夫?你說得太離譜了。」他討厭被人亂點鴛鴦譜。

  吳太太仍不死心的追問:「那……我知道了,你是午夜牛郎!」

  楊奇煜翻了翻白眼,「你越說越離譜了。」

  吳太太拉著走來的郭婕祈問道:「這個帥哥到底是誰?既不是男朋友又非未婚夫,更不是你砸錢找來的午夜牛郎,難道是你的……情夫?」

  郭婕祈看向楊奇煜,「他是……」她迎上他足以殺人的目光,淡淡的說:「他是我的客人。」

  「是客人啊……我看不像,他怎麼看都不像會養寵物的人;郭小姐,你千萬別被他給騙了,這種男人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泡你啦!」

  吳太太的說法惹怒了楊奇煜,「你胡說八道個什麼勁兒,誰想泡她來著?你問問這位小姐到底誰對誰比較飢渴。」

  楊奇煜吼完後立刻走人,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這附近方圓百里之內的女人全都瘋了,他楊奇煜會這麼沒有眼光嗎?會看上這個只會縫縫補補的女人?

  ※※※※※※※※

  廖亦崟從倫敦飛來台灣,帶來壞消息。

  「小薰已經聽到消息了,她知道你和她的婚事可能有變,我瞞不了她只有說實話。她哭得很傷心,我告訴她這件事還沒有定案,叫她不要多想,也許你能成功說服你爺爺,不過小薰不相信郭小姐捨得放了你。」

  「果然是女人,比我還瞭解女人。沒錯,郭婕祈確實死巴著我不放,不論我說了多麼難聽的話,她就是要嫁給我。女追男隔層紗,看得這麼清楚之後我真的對她沒有半點慾念,這不知是我的不幸,還是她的不幸。」

  「情況真有這麼糟?」不想笑的廖亦崟還是忍不住笑出來。

  「我已經焦頭爛額了,你還笑得出來?」

  「那就看她的優點啊,我想她長得挺不賴的,如果楊爺爺非要你娶她做老婆,一定有他的道理,不如就從善如流好了。」廖亦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小薰怎麼辦?我不想做負心漢。」

  「反正只有一年的時間,如果小薰同意等一年,也不是不能解決。」

  「我怕一年後郭婕祈不放人,不肯離婚。」他把她歸類為纏女一族。

  「可以立契約到法院公證啊!也許她要的是你的贍養費,錢能解決的事好辦,我明天就去聯絡廖律師,大家白紙黑字寫下來,你看怎樣?」

  廖亦崟認識楊奇煜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他遇事這麼心煩。

  「她不要錢,至少現在不要我的錢,我看她縫縫補補的就能養活自己,女人心海底針,嫁給我她能撈到什麼好處嗎?」楊奇煜百思不得其解。

  「會不會她暗戀你很多年了?」廖亦崟一笑,「看樣子又不像,好像是老頭子替她還了一筆債務,她因為要報恩,所以同意老頭子的安排。」

  楊奇煜研究人性多年,唯獨不瞭解郭婕祈,她執意嫁給他的背後一定有什麼目的。

  「真羨慕你,你的艷福不淺呢!」廖亦崟挑挑眉,略帶玩笑的道。

  「是艷福嗎?送給你好了,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想朝秦暮楚。」他不是情聖,可也不想做個負心人。

  廖亦崟指了指自己,「我?你想把郭小姐讓給我?」

  楊奇煜點點頭,「我看你對郭婕祈的印象挺好的樣子,你去追她嘛,我不會怎樣的,我想她應該也會喜歡像你這樣斯文的新好男人。」

  「我追她……那你的婚事怎麼辦?楊爺爺已經下最後通牒了,你若不娶郭小姐,楊氏就會被賤賣。」

  「我會娶她。」楊奇煜說。

  「你娶她,然後我追她?」會不會太詭異?「朋友妻不可戲,這點道理我還懂。」

  「這是兩回事,反正我們不是真的結婚,有名無實的,你追你的女朋友,我不會碰她,一年後我提出離婚,到時候有你的愛情滋潤,她就不會纏住我不放了。不過要看你願不願意追求她,畢竟你的條件這麼好,她只是個小裁縫,實在是配不上你。」

  「我喜歡擅長女紅的女孩,你真的願意把郭小姐讓給我?」

  「不是讓,嚴格說起來是你替我解決了大麻煩,我想那個小裁縫看見你一定會愛上你,只是你真的肯追求她嗎?你連她的面都沒見過,要不要考慮一下?」

  燙手山芋有人接手,楊奇煜如釋重負。

  「你真的不會碰她?」廖亦崟要肯定的答案。

  「當然是真的,我已經有世界名模了,何必去染指一個小裁縫?」

  沒錯!郭婕祈是個貨真價實的小裁縫,一雙小手只會縫縫補補;他的世界與她本來沒有半點交集,要不是老頭子,他就算與她擦身而過也不會看她一眼。

  他要的是大家閨秀,不是小家碧玉。

  這麼說會不會太殘忍?

  廖亦崟露齒一笑,「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所以如果你真的肯讓賢,我就去追郭小姐。」

  「怎麼?你有處女情結啊?」楊奇煜取笑他。

  廖亦崟斂起笑。「也不是什麼處女情結,我只是不希望為了女人傷和氣。」

  兩人是同學,相交多年,他很珍惜這份友情,若是為了女人失去朋友,他一點也不會開心。

  「沒有處女情結就好,我可不保證她還是不是處女,我又不能碰她,自然沒法驗明正身。」有人接手他的麻煩,楊奇煜輕鬆的開起玩笑。

  「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追求郭小姐?」

  「隨你高興,我和她不會有什麼盛大的婚禮,我們結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也許就到法院公證一下,給老頭子一個交代。」

  ※※※※※※※※

  黃暐婷沒命的跑了十分鐘的路程,終於回到安全的所在。

  「你怎麼了?」郭婕祈抬眼關心的問道。

  「有人跟蹤我,我快被那個人給嚇死了啦!」黃暐婷微喘著道。

  郭婕祈推開門望去,正巧與欲進門的廖亦崟撞個正著,「對不起!」她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向來人道歉。

  「你沒事吧?」廖亦崟趕忙扶住她。

  郭婕祈抬眼迎向他的目光,「我沒事。」

  這男人有一雙友善的眼,像冬天的太陽,她好久沒見過這麼溫暖的人了,特別是一個男人;他的笑也是溫暖的,令人忍不住想再看一眼。

  「我可以進去嗎?」他親切的問道。

  她不好意思的讓了讓,「當然可以。」

  黃暐婷哇哇大叫,「你是跟蹤我的人,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沒有跟蹤你啊,不過是想向你問路罷了,你太緊張了,光天化日之下基本上你是安全的。」然後他轉向郭婕祈,「你是郭小姐嗎?」

  郭婕祈愣了下,「你怎麼知道我姓郭?」

  「我是楊奇煜的朋友,對你久仰大名,小煜說你專門替寵物設計精品是嗎?我想請你替我的牧羊犬設計一件外套,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如果你讓我看看你的牧羊犬,我可以明天給你看設計圖。」

  「我的狗在倫敦,不過我有相片,你不用這麼趕,我會在台灣待一段時間……你真的好能幹,這些都是你設計的嗎?」他環顧四周。

  黃暐婷狐疑的看了下他,「你確定你是楊先生的朋友嗎?如果是,你們一定不熟對不對?否則楊奇煜不可能沒在你面前取笑過meimei,他一向把meimei的針線功夫說成是小裁縫的伎倆,他看不起meimei。」

  「那是因為小煜不懂得欣賞,在我眼裡這兒的一切都是藝術品,郭小姐實在是太有才華了。」

  這不是灌迷湯,廖亦崟初見郭婕祈一眼,就有驚為天人之感,實在搞不懂為何楊奇煜看不出郭婕祈的美好。

  也因為楊奇煜的有眼無珠,才讓他有機會與佳人親近。

  「你真會說話,把話說得這麼好聽,楊先生為什麼不跟你學一學?」黃暐婷偏著頭看他,這個男人確實比楊奇煜溫和有禮許多。

  「小煜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自然不可能對別的女子說好聽話。」他這話分明是對郭婕祈說的。

  郭婕祈不語,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為了做楊奇煜的說客而來,但她已經拿定主意的事,誰來說都是一樣的。

  廖亦崟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說:「請不要誤會,我不是小煜的說客,我知道你們就要結婚了,小煜為了楊氏集團的未來,他必須娶你。」

  「我明白他不是心甘情願的。」郭婕祈輕輕的道。

  「你回去勸勸楊先生啦,一年很快就會過去,叫他不要這麼痛心疾首的樣子。」黃暐婷搖搖頭,並且歎了一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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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就在婚禮前的一個禮拜,朗朗乾坤寵物精品店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黃瀞怡。

  這一天黃暐婷正好出門送貨,郭婕祈和黃瀞怡這兩個本來不痛不癢的人,因為郭滋蔓成了仇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你應該不會太訝異看到我。」黃瀞怡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針織洋裝,穠纖合度的身形無懈可擊的站在郭婕祈的面前。

  這樣嫵媚嬌麗的模樣沒有男人不受吸引的,不論是郭滋蔓的前男友林子豪或是楊氏集團接班人楊奇煜,全是她的裙下愚臣。

  「你總算來了,我等你很久了。」郭婕祈一笑。

  她處心積慮要嫁給楊奇煜就是為了這一天,如今她終於等到了。

  「你可以放手了吧?」黃瀞怡慢條斯理的看看店裡四周的擺設,不顯露出內心真正的想法。

  郭婕祈又是一笑,「你說什麼放手不放手?我聽不懂。」

  「你這樣破壞我和小煜的婚事,不就是為了要我寢食不安,現在你辦到了,可以結束鬧劇嗎?」

  「這不是鬧劇,如果你以為一個星期後的婚禮會取消,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只會如願嫁給楊奇煜,而且會風風光光的出嫁。」

  其實哪有什麼風光婚禮,不過是法院公證結婚就算是交代過去,楊爺爺原要席開千桌請流水席的,沒想到楊奇煜大反彈,還揚言走人,楊爺爺才打消念頭。

  法院公證就公證吧,反正結婚是重點。

  「你以為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年嗎?結婚又離婚,這對你們這種冰清玉潔、把婚姻看得比生命還重的女人,可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對不起,你所形容的那種死心眼的女人是蔓蔓,不是我。」

  黃瀞怡微微皺了一下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提到郭滋蔓,你是為了報仇而來,我本想勸勸你的,看來你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

  「所以你還是等著喝喜酒吧!」

  郭婕祈內心並不似她的外表看起來的柔弱,郭滋蔓外剛內柔,她和蔓蔓恰恰相反。

  「你不怕我告訴小煜你的居心?」

  「說了對你也沒好處的事,你不會說的。」郭婕祈嗤笑一聲。

  黃瀞怡一向自信,對付再難搞的男人都有本事將其化為繞指柔,何況是一個怎麼看都不是她的對手的郭婕祈?她就不信會輸給楊奇煜口中的小裁縫。

  「你知道小煜怎麼看你?她根本不叫你的名字,他叫你小裁縫。」

  「也許你不相信,但我真的不在乎牟先生怎麼看我這個人,我只要能嫁給他就好,他認為我心如毒婦也不要緊。」

  「你這麼做根本是浪費時間,我和小煜之間的感情比你想像的穩固,一年之後我們還是會結婚的,你破壞不了我們。怕是你到時自己陷進去,要死要活不肯離婚,弄成和郭滋蔓一樣,我倒要看看你還有誰可以怪。」

  「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像楊奇煜那樣的男人會對誰癡心?他對你的迷戀能持續多久?你口口聲聲說不怕楊奇煜會變心,那麼你今天又來求我做什麼?」

  「我沒有求你,我是為你好,你們郭家已經出了個瘋子,如果再出你一個,你想你父母在天之靈能心安嗎?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本以為你會比郭滋蔓理性,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沒想到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你終究會走上和郭滋蔓一樣的路。」

  黃瀞怡並非那種空有一張姣好臉孔而沒有腦子的女人,她比一般美人聰明,喝過洋墨水、能言善道,又懂得男人的心態,會玩一些小手段。

  所以她一直不認為自己會失去任何一個男人。

  男人,從來只有她不要他們,沒有她被甩的道理,直到郭婕祈不知用什麼方法搭上楊奇煜的爺爺,她才開始有危機意識。

  她知道老人家不喜歡她,幾次她想親自見見老先生,在他身上下功夫的,但總是被拒於千里之外;本來她不想管了,以為只要伺候好年輕的就萬無一失,沒想到計畫趕不上變化,老人家會看中郭婕祈做他的孫媳婦。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若是如此軟弱之人,就不會替朗蔓蔓這個仇了。」

  「你……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黃瀞怡怒氣沖沖的離去。

  ※※※※※※※※

  「我在街角看見黃瀞怡,她來做什麼?兩年不見還是一副光鮮亮麗的樣子,她怎麼敢來?我應該在場的,下次她再來你馬上call我,我要修理修理她。」

  「她來勸我不要嫁給楊奇煜。」

  「你怎麼說?」黃暐婷緊張的問道。「你不可能讓步吧?我勸了你這麼久,你要讓步早就讓步了。」

  「我決定的事,你什麼時候看見我退縮的?我就是要讓黃瀞怡嘗嘗失去男人的痛苦,她把蔓蔓害得那麼慘,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和林子豪。」

  就算到最後可能會玉石俱焚,她還是會勇往直前。

  「林子豪自從被你深深一擊之後,現在已經一蹶不振了,這個仇你報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將成功,你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我不想對人生做太多的規畫,反正人生的意外這麼多,我已經累了,累得什麼都不想想太遠,將來的事就交給老天做安排吧!」

  曾經,她想出國唸書;曾經,她想到非洲幫助難民:曾經,她想做應太太,可沒有一件事是照著她的想法走。

  因為經濟條件,她沒法出國,因為蔓蔓的病她離不開台灣,因為她要報復黃瀞怡,她和翁瑞迪很可能有緣無分。

  「也許黃瀞怡不相信你有這個本領,所以她以為來這裡說幾句狠話你就會怕了,結果你嚇了她一大跳。」

  「我明天會去療養院,告訴蔓蔓我就要替她出這口氣了,或許她聽見這個消息,病況會改善。」

  冬日的陽光從窗外折射進來,郭婕祈抬眼,光線刺得她的眼微微發疼。

  她早已把自己的快樂深藏起來了。

  很多事比不上郭滋蔓,和郭滋蔓的癲狂比起來,她的清醒像是一種折磨。

  她無能為力的折磨。

  ※※※※※※※※

  「小裁縫!」楊奇煜叫住郭婕祈。

  還有三天他們就要結婚了,原來陌生男女結婚就是這種心情,一種漠然的互動關係,讓人覺得可笑。

  郭婕祈垂下眼,希望他有話快說,她和翁瑞迪約了吃飯,不想遲到。

  「我有事想跟你說。」他盯住她低著的頭。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她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生怕他又要拿什麼話來激她:面對被她利用來復仇的他,她其實是很心虛的。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非嫁給我不可嗎?」楊奇煜皺著好看的眉。

  她輕輕的點點頭。

  「你把頭垂得這麼低,我看不見你的表情,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跟我開玩笑。」

  他越來越認命,這場兒戲婚姻看來已無轉圜餘地。

  見她緩緩抬起頭,他發覺她其實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雖然不像黃瀞怡有著明艷的外表,但郭婕祈的美麗卻也是不容忽視的。

  「我是認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楊爺爺,我們簽有一份合約。」

  「為什麼不接受我的幫助?我可以替你還清老頭子借你的錢。」他說。

  他覺得郭婕祈沒有非嫁給他不可的理由,他到現在還是不解。

  「我不能白白接受你的幫助,就算這輩子不還,下輩子也是得還的,我不想欠到下輩子。」她似是而非的說道。

  「我沒要你還,你只要放了我,我們的債可以一筆勾銷。」

  郭婕祈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能。」她知道她的一意孤行對他來說很不公平,可她想不出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用一種深沉的目光審視她: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迴避他。

  「為什麼不敢看我?」他低沉的說。

  「一年很快就會過去,一年後我會無條件離婚,不會耽誤你。」

  「我覺得你很奇怪,但我說不出來怪在哪裡,你說一年後會無條件離婚,我勸你別說得這麼快,像你這種女人我看多了,你不會輕易離婚的。不過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我的律師是世界一流的大律師,離婚官司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彫蟲小技,你惹不起我的。」

  他的專屬律師是住在法國的廖俊傑,這種小事他本來不想驚動他,不過後來他還是寫了封Mail給廖俊傑,結果被廖俊傑虧了一頓,說他終日打雁卻被雁給啄傷眼。

  「我真的不會纏著你,要怎樣你才會相信我?」郭婕祈看向他。

  「你既然不會纏著我,那你為什麼死皮賴臉的就是要嫁給我?」他反詰。

  她為之語塞。

  「你認為我嫁給你就是因為要纏著你?」這個男人好大的口氣。

  也是,一個英俊多金的男人,若沒有一點驕傲,似乎與其身份地位不相符。

  「如果你不是因為要纏住我,就該接受我的好意,由我替你還清欠下的錢,然後我會再給你一筆錢;你可以離開這裡,到哪裡都好,想再開一百家這樣的小店都不成問題,也可以繼續當你的小裁縫。」

  「對不起,恕難從命。」

  「你怎麼這麼固執?好……你執意如此,那就先簽下離婚協議書。」楊奇煜乾脆的說道。

  她二話不說點頭同意,「好!你有想法就好辦,我可以配合。」

  兩人約了時間,打算還沒結婚就先簽下離婚協議書;對兩人而言,這也許是和平相處的基石,有了離婚協議什麼都好說,至少他們這個時候是這麼認為的。

  他看了她背在肩上的皮包一眼,「要去哪裡?」

  她呆愣了片刻,「我……和朋友約吃飯。」

  「別像驚弓之鳥一樣,我沒有任何干涉的意思,你愛和誰吃飯就和誰吃飯,我們不是一般夫妻,婚禮之後也不需要改變彼此原來的生活方式。」

  她點點頭,「好。」她無所謂。

  「不過你要搬來和我一起住。」他說。

  她一驚,「這……好像沒有必要……」

  他耐心的說:「雖然只有一年的時間,但這是老頭子開的條件之一。」他看了下她的表情後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常待在台灣,我的事業在英國……你為什麼這麼緊張?我就弄不清楚了,你怕成這樣又要嫁給我,不是很矛盾嗎?」

  「我沒有害怕。」郭婕祈否認,因為不想被這個男人看穿太多。

  「上車吧,要去什麼地方我送你去。」他往他停在路邊的保時捷走去。

  ※※※※※※※※

  翁瑞迪看了開車揚塵而去的楊奇煜一眼。

  「你真的要嫁給他?」他心中有一股酸楚,想改變什麼卻無能為力。

  「嗯……想吃什麼?聽Apple說這家日本料理很好吃。」她看了看桌上的菜單。

  翁瑞迪突然握住她拿菜單的手,「meimei,不要嫁給他好嗎?」他的聲音裡有著深刻的痛苦,忍了很久,終於說出心中的請求。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嫁給楊奇煜的,不是因為他是誰,而是因為他是黃瀞怡的男人;如果不這樣做,我沒法有效的替蔓蔓報仇。」

  「可是我不要你嫁給別人。」

  「別說這個不愉快的話題了,今天是你生日,我們好好吃一頓飯。」郭婕祈強顏歡笑。

  「Apple告訴我,你要我等你一年,是不是真的?」他急切的問道。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叫點東西吃吧,我餓了。」

  翁瑞迪放開她的手,聽到她的承諾,他的心定了下來。

  等到上完全部的菜時,郭婕祈已經吃飽了,她一向吃得不多。

  「一年後你們真的會離婚嗎?他會不會反悔?」翁瑞迪還是不放心。

  郭婕祈一笑,「他怕我反悔,所以我們明天會先簽下一年後生效的離婚協議書,他恨不得我在婚禮前被外星人綁架。」

  「真的?」翁瑞迪終於有了難得的笑容。

  「是啊,所以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覺得我魅力驚人的。」為了使氣氛和諧些,她不惜自我調侃。

  「那是他有眼無珠,不過我喜歡他有眼無珠,這麼一來他就不會跟我搶你了。」

  「他喜歡的人是黃瀞怡,我現在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你以為我是香餑餑啊?我沒那麼搶手啦!」

  「你就當我是外星人好不好?我們結婚去,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認識這麼久,你的心意一直令人猜不透,如果不是Apple帶話給我,我還不知道你要我等你呢!」

  「如果你覺得一年太漫長,我也不勉強你。」她淡淡的說。

  「不勉強,只是怕有變化。」他擔憂的說。

  郭婕祈又是一笑。「會有什麼變化?我還是我,一年之後不會消失不見,你怕的變化是什麼?怕你自己變心是嗎?」

  他忙不迭的道:「不是的,我不會變心,一輩子都不會變心。你是知道我的,我喜歡你,願意用生命去愛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今天就成為我的新娘,這會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翁瑞迪殷切的說。

  「如果你真的變心了,我也不會怪你,很多事在我來說並不那麼重要。」

  「meimei,我對你而言也不重要嗎?」他有一點受傷。

  「替蔓蔓報仇才是最重要的。」朗雨實話實說。

  想嫁給翁瑞迪,不是因為她有多麼愛他,而是因為習慣;習慣一個人的存在之後,就會有一種心安的感動。

  她總覺得人不應該和自己最愛的人結婚,否則隨時會有兩敗俱傷的危險。

  「你喜歡我嗎?」他一定要確定。

  她想也沒想就說:「喜歡。」為什麼不喜歡?在她的標準裡,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喜歡翁瑞迪和不愛翁瑞迪是兩回事。

  「我會等你,不管是一年、二年、十年,我會等你,一直等下去。」

  有了她的承諾,他消除了心頭的疑雲。

  ※※※※※※※※

  簽定離婚協議書的那天,天空灰濛濛,還飄著細雨。

  楊奇煜撐著一把高級黑傘走進寵物精品店,掛在門框上的響鈴叮叮噹噹的,煞是好聽,就像清脆的水晶音樂。

  兩人快速的在各自應該簽名的地方簽上名字。

  「你和我各自留一份簽妥的離婚協議書,一年後的今天這份協議書就生效,你有什麼意見嗎?」他乾脆的問道。

  郭婕祈搖搖頭。說真的,楊奇煜說什麼或是提出什麼條件並不重要,她完全照單全收,只要他娶她讓黃瀞怡心痛,並讓黃瀞怡在這一年裡七上八下,沒好日子過,隨時隨地、無時無刻怕失去楊奇煜這超級大金礦。

  「婚禮結束我就回英國,你自己搬家有沒有問題?」

  她再次搖頭。

  「你現在是怎樣?我肯娶你之後,你卻成了啞巴,只會搖頭。」他看著她,有一點不以為然,心裡想著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呃……」她瞪著明亮的大眼看著他。

  「算了,我們說好不過問彼此的生活,你愛不愛說話跟我沒有關係,你當我什麼也沒問。」

  她點點頭,「我們的生活一切如常,不過如果你在台灣這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可以替你跑跑腿。」

  楊奇煜想了想,「不必了,我在台灣能有什麼要你幫忙的?」

  「楊爺爺年紀大了……有空的話應該陪陪他。」有些話她不得不提醒他。

  「他身體好得很,朋友又多,不需要我陪他;再說我們一見面就會吵架,相見不如不見,目前這種生活方式沒什麼不好。」

  「那好吧,我會替你照顧楊爺爺,我和爺爺很有話聊。」她說。

  「是啊!他比較喜歡你這個外人,討厭我這個自己人,我還真是好奇,你是如何辦到的?他從沒中意過我交的女朋友,一個嫌過一個,有一些還是他朋友的孫女,他一樣不喜歡,沒有例外。」這也是導致祖孫倆不合的原因。

  「不知道。」她老實回話。

  「你教教我女朋友好不好?」他半開玩笑的問道。

  郭婕祈旋即不假思索的道:「恕難從命!」

  見她反應激烈,他反而有些意外,「幹嘛?這麼小氣,你該不會還沒嫁給我就開始吃醋了吧?我可不喜歡愛吃醋的女人喔!」

  「不是,我不想討論我的情緒,說好我們互不干涉的,希望楊先生說到做到。」她在他面前也是有脾氣的。

  「我當然會做到,你是不是吃了火藥?說話這麼沖,做我楊奇煜的妻子,不管是不是正牌的,都得做到溫、良、恭、儉、讓。」他瞇起眼,她的態度引起他的好奇心,這女人像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力範圍之內,我會盡心盡力。」

  郭婕祈不想亂開支票,能夠做多少事她盡本分就是,超出的部分她無可奈何。例如要她為他的人格背書她就做不到,因為她對他所知有限;要她暖他的床也沒辦法,因為她的第一次只想給她的丈夫,真正的丈夫。

  「你最好先管好你的男朋友,別惹出什麼麻煩來。」他醜話說在前頭。

  「我的男朋友?」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調笑的道:「怎麼?男朋友太多了,記不起來我說的是哪一個嗎?」

  好一個蕩婦淫娃,他真是小看她了,還以為她除了愛錢之外,至少愛惜羽毛。

  「你說阿本?」她問。

  他聳聳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管他是天雨路滑或是天晴曬被,總之你最好搞定他。如果在這一年裡你的男朋友為了你闖什麼禍惹毛我,我會不客氣的還以顏色,到時別求死求活的,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阿本不會。」她保證。

  翁瑞迪是一個溫柔的男人,不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再說他們之間既無撕心裂肺的一往情深,也無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楊奇煜真的多慮了。

  「最好是這樣,所以我現在才要同你先小人後君子的約法三章。」他最怕麻煩的。

  「我瞭解阿本,他是一個理性又溫和的人,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郭婕祈擰了下眉心。

  他被她的表情給逗笑了,「小裁縫就是小裁縫,緊張什麼?我不過是要你注意一下男朋友的言行,才不會管你和人家是怎麼說的,相安無事也就罷了,我不會為難你。」

  「我明白。」她低語。

  他頗有興味的看著她,「你真行,老人家能說服不說,連男朋友都這麼聽話,看來小裁縫也不是一無是處。」

  郭婕祈選擇沉默,有些事不需要說得太明白,兩個無心更進一步的男與女,何必交淺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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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婚禮非常低調的進行,男方親友只來了楊想和廖亦崟,女方親友更少,黃暐婷是唯一受邀觀禮的人。

  沒有白紗,沒有歡笑,除了冷清,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新郎俊逸的臉上掛著冷漠,新娘美麗的臉蛋卻漾著神秘的笑。

  大概不是什麼宜嫁娶的日子,地方法院裡就他們這一對俊男美女辦理公證。

  禮成後他們在法院門口分手,楊想由廖亦崟送回家,臨走前問郭婕祈:「一起坐威廉的車吧?小煜這渾小子就是不聽我的話,非要今天回英國,他沒有一件事肯聽我的。」

  「今天的婚禮不就是因為聽你的話才舉行的嗎?」楊奇煜立刻回敬一句。

  「你也知道你今天結婚哦?哪有人像你把新婚妻子留在家裡的,你真是我所見過最不解風情的人。」

  「想要我解風情,就不該逼我娶不喜歡的女人做妻子。」楊奇煜不客氣的道。

  站在一旁的郭婕祈不禁瑟縮了一下。

  其實她不該有什麼反應的,楊奇煜說得很實在啊,他們本來就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合,只是他這麼冷血的說出這番話,還是有小小的殺傷力的,至少郭婕祈聽了心裡微微的顫了一下。

  「我懶得跟你吵,我能做的就是這樣了,婚姻生活的甜美要由你自己體會;我不會看走眼的,至於你能不能有所體會,不是我的能力能幫上忙的。」楊想意有所指的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楊奇煜不以為然的道。

  楊想不再看楊奇煜,轉身看向郭婕祈,「還是你最乖,坐威廉的車回去吧!」

  「我要回店裡一趟,不順路的。」郭婕祈搖搖手。

  「你總是這麼客氣,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如果還是這麼見外我會傷心的。」

  「你們繼續客套來、客套去吧,我要趕飛機了。」

  楊奇煜說完立刻走人,直接驅車前往機場。

  楊想搖搖頭,「我這個孫子誰也不怕,只有他爸在世時管得了他,他被女人寵壞了,包括他母親都過分溺愛他,你看看用什麼辦法管管他吧,我年紀大,沒轍了。」

  郭婕祈心虛的笑著,「我……我試試看。」這是安撫楊想的說法,其實她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們連一年後離婚的協議書都簽好了,說她對楊奇煜有什麼影響力,是一句戲言,她說給想聽的人聽,不以為然的人就把耳朵給搗上。

  廖亦崟扶著老人家問道:「楊爺爺,天氣挺冷的,咱們三個是不是找個地方坐著聊聊?」

  「不了,一會兒有個客人要到店裡拿貨,我不能在外頭停留太久。」郭婕祈推辭道。

  「你可以請你的朋友先回店裡招呼一下客人啊,陪陪我這個孤單老人吃個飯吧!」楊想裝可憐。

  「要和客人談一些設計上的問題,必須由我來和客人談。」郭婕祈知道老人家想和她吃飯是順便,其實是要叮嚀她積極在楊奇煜身上下功夫。

  可她今天什麼都不想談。

  「那好吧,生意要緊,吃飯的機會多得很。」楊想也不逼她。

  楊想和廖亦崟走後,黃暐婷歎了一口氣道:「這哪裡是什麼婚禮,好像在拍戲,這場戲拍完,新郎馬上趕著往下一場戲去。」

  「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婚禮。」郭婕祈自我解嘲道。

  「可是至少也要做做樣子啊,連張婚紗照也沒有,怎麼會這麼冷清?」

  沒有一個待嫁女兒想像中的婚禮會是這樣的。

  「走吧,我請客。」郭婕祈說。

  她承認,今日的冷清對她來說是有失落感的,可她沒法責怪楊奇煜。

  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是約定好的,不管如何,只要黃瀞怡不是今天的新娘,她的目的便已達成。

  一年後也許楊奇煜愛上別的女人,黃瀞怡就成了真正的輸家。

  ※※※※※※※※

  她的東西不多,半天搬家、半天整理,很快就把該歸位的東西全歸了位。

  一夜無夢,醒來後她睜開眼又閉上眼,然後又睜開眼,未了只好起身。

  梳洗後她對著鏡子搖了搖頭,苦澀一笑。

  屋裡窗明几淨,楊奇煜告訴她這是新買的房子,所以不需要她做什麼打掃的工作。來到廚房,一樣的一塵不染,楊奇煜的東西在這個屋子裡留下不多,她昨天就看過了,除了主臥室裡的幾件衣物之外,幾乎看不出他曾經住過幾天。

  冰箱裡有她昨天買的一些食材,簡單準備了早餐,她一邊吃著,一邊欣賞著這個將住上一年的家。

  很寬敞、很漂亮的房子,她待在這裡竟然有一種舒服又心安的感覺。

  她打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早上才下過雨,雨勢不是很大,空氣裡還有一點潮濕的味道。

  屋外有一個小花園,在台北市區能有一間這樣的屋子對她來說是一件奢侈的事,如果不是這段一年婚姻,也許一輩子她都不會有機會住如此的房子。

  她的手機這時響起,把她拉回神。

  是療養院來的電話,負責人問她新的一年繳費方式是要年繳、月繳、季繳或是半年繳?就好像繳保險費一樣。

  她選擇月繳,因為她總是抱著希望,希望郭滋蔓的情況隨時可以進步到不需要住療養院。

  那是一家私人的療養機構,遠離市中心,環境清幽,價格亦屬於高檔次,不過為了蔓蔓,她寧可苦自己,也不希望蔓蔓住得不舒服。

  她看了下腕表,想著應該替楊奇煜做一些事,畢竟在這個婚姻她是索取者的角色,而他是犧牲者、提供者。

  她能替他做什麼呢?他擁有一切,不管他需不需要的東西……只除了親情,對了,他和楊爺爺之間奸像一直溝通不良,如果她幫他移開這一條馬裡亞納海溝,算不算是一種償還?她思忖著。

  也許他會不領情、怪她雞婆吧?她不知道,可這是她唯一能幫他做的,她要把楊爺爺當作自己的爺爺照顧,替楊奇煜孝順爺爺,然後伺機而動,看看有沒有可能拉攏他們兩人。

  ※※※※※※※※

  「新婚是什麼感覺?」黃暐婷托腮問道。

  郭婕祈一笑,「你問錯人了,我不知道新婚是什麼感覺。」

  「你每天中午都去楊牟爺爺準備午餐,分明做的就是孫媳婦的工作啊,你會不會太認真了?楊奇煜要是知道可能會翻臉哦!」

  「他不會知道,他根本難得回來台灣。」

  「所以我說你這個婚是白結了,黃瀞怡還是黏在楊奇煜身邊,她有什麼痛苦可言口?」

  「楊奇煜不是一個情長的人,一年的時間他可以換十二個女朋友,你信不信?」郭婕祈邊記帳邊說道。

  「我當然相信,有錢人的花邊這麼多自然不是空穴來風,可是黃瀞怡是厲害的人物,我看她在這一年裡絕對會使出渾身解數,楊奇煜要變心也許不容易。」

  郭婕祈沉吟了半晌,「如果半年之內楊奇煜沒有另結新歡的話,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分手。」

  「你打算勾引牟徹?」黃暐婷一驚。

  「我現在還不確定要怎麼做。」

  勾引楊奇煜的這個念頭,她連想像都會直打哆嗦,何況是實際操作。

  「那太危險了,就像玩火一樣,如果燒到自己,你會痛不欲生的。」

  「這是下下策,前提是楊奇煜對黃瀞怡的愛不動如山,我想這個可能性不高。」

  怎麼看楊奇煜都像一個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他對一段感情會有多癡心?

  這時客人進門,兩人望向門口,是廖亦崟。

  「你們在聊什麼?怎麼好像很沉重的樣子?」他笑問。

  「沒什麼,我以為你回英國去了。」郭婕祈很喜歡和他說話。

  廖亦崟現在成了這間店的常客,大家很快跨越了陌生的藩籬,因為廖亦崟本人親和力夠,所以很容易就贏得兩位女老闆的友誼。

  「臨時接到留在台灣的命令。」他說,廖亦崟對郭婕祈的好感一天多過一天,有時甚至強烈到自己都嚇一跳的地步。他慢慢和郭婕祈接觸之後,發現這個女孩羽睫下會有淡淡的憂鬱,彷彿有著深深的哀傷,讓人激起了想要保護她、瞭解她、照顧她的欲望。

  但他盡可能的什麼都不明說,怕會嚇到她。

  反正有的是時間,他擁有小煜的首肯,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細水長流比較適合他,應該也適合meimei才是。

  「楊先生好像只有一個女朋友,是不是?」黃暐婷問。

  「當然只有一個女朋友。」他露出粲笑。

  「可是我看雜誌上的報導好像不是這樣啊,有錢的公子哥兒不是都有差不多一打的女朋友嗎?」黃暐婷準備替郭婕祈套話。

  「那是公子哥兒、是二世祖,不是小煜,我所認識的小煜是很死心眼的,他一旦決定要娶一個女人,就會信守承諾。」

  「所以……一年後,楊奇煜和meimei離婚,楊奇煜就會娶那位模特兒小姐羅?」

  「沒錯!」廖亦崟斬釘截鐵的道。

  郭婕祈和黃暐婷交換了一個目光。

  他看了看兩人,「怎麼了?你們的表情好沉重。」

  「一定會娶嗎?」黃暐婷又問道。

  他點點頭,「除非……」他欲言又止。

  黃暐婷瞪大了眼,「除非怎樣?」

  「除非……有誰能給小煜不能娶小薰的理由。」

  「什麼理由?」郭婕祈問。

  廖亦崟聳聳肩道:「不知道,這很難講,也許是某個女人懷了小煜的孩子,而那個女人說什麼也不肯把孩子拿掉;也許是小煜愛上了某個他前世的冤家……我不知道,很多種可能的理由,不過我看不論是哪一個理由都很難,小薰黏人黏得很緊,別的女人沒什麼機會接近他。」

  「那個女人這麼神啊?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不漏?」黃暐婷不信邪。

  「你們不瞭解小薰,她是我所見過最會玩手段的女人,尋常人沒辦法鬥得過她的。這一回是楊爺爺以楊氏集團的經營權相逼,小煜不得不讓步,否則小薰一定會鬧得天翻地覆,不會讓小煜有好日子過。」

  「因為黃小姐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是一貧如洗的窮少爺。」郭婕祈冷哼了一聲。

  「沒錯,你真是聰明。」他讚許的看向郭婕祈。

  「這麼火爆脾氣又勢利的女人,楊奇煜居然會喜歡,真是不可思議。」黃暐婷邊搖頭邊歎息。

  「小煜就是喜歡這種調調的女人。」

  「楊奇煜是不是有被虐待狂?」不然誰不喜歡溫柔的女子?

  廖亦崟在不知不覺中說了太多關於好友的私事,「其實小煜告訴過我,他不想找一個性格與他母親太像的女人,一個賢妻良母型的妻子對他來說很可能反而是一種負擔,他無福消受,再漂亮的女人都一樣。」

  「是嗎?他母親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郭婕祈好奇的問道,心想也許可以解開楊奇煜和楊想祖孫兩人不合的原因。

  「嗯……我曾聽小煜說過他母親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喜歡詩詞歌賦、悲春傷秋,永遠不知道她心裡要的是什麼。」

  「這麼夢幻的人哦……完全看不出來楊奇煜會有一個如此軟弱的母親。」黃暐婷有感而發,「這麼說來楊奇煜的母親很不快樂羅?」

  悲春傷秋,媽呀!

  這是她從出生到現在……不!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發生的事。

  「也不是不快樂吧,我也不知道,小煜很少講他母親的事,好像不說就可以忘記似的,我們男人之間不太會像你們女人一見面就閒話家常。」他說。

  黃暐婷扮了個鬼臉。「是啊,我們女人不是三姑就是六婆。」

  「我沒有惡意,請你們別誤會,小煜不喜歡談他的家人,我也不方便多問。」

  「Apple,威廉以為你生氣了。」郭婕祈打圓場道。

  廖亦崟說的這一席話一直縈繞在她腦海中,如果真是這樣,是不是一年後楊奇煜還是會娶黃瀞怡為妻呢?

  該怎麼辦?郭婕祈一閉上眼似乎就能看見黃瀞怡得意的對她示威。

  不!她死也不會讓那一天到來,蔓蔓被害得這麼慘,她不能讓黃瀞怡有好日子過,她見不得黃瀞怡幸福,一定要毀了黃瀞怡通往幸福的道路。

  但是,她能在何處使力呢?

  廖亦崟說了,除非有個女人懷上楊奇煜的孩子,或是楊奇煜愛上別的女人……要讓楊奇煜愛上她可能比較困難,但要懷上楊奇煜的孩子,也許可以一試,只要她想辦法讓他回台灣,再想辦法同他有肌膚之親……「meimei,你在想什麼?」黃暐婷喚她。

  「沒什麼,威廉呢?」她看了看四周。

  「說要陪老人家看病,走了。」

  「楊爺爺生病了?」

  黃暐婷偏頭聳了下肩道:「人老了誰沒有一些慢性病,大概是什麼高血壓或是糖尿病吧,反正他們有錢人生病也不愁沒錢醫,不礙事的。」

  「生病總是不好。」郭婕祈尋思著下班後繞道去看看老人家。

  ※※※※※※※※

  英國才從冠蓋雲集、名流薈萃的冬季慈善義賣會回來,楊奇煜喝了點酒,心情不是很好,因為竟然有英國八卦雜誌報導了他在台灣秘密結婚的消息,還登了一張郭婕祈站在地方法院門口的照片。

  到底是誰出賣了他,弄得人盡皆知?他的自由還存不存在啊?

  他仰躺在精製的義大利真皮手工沙發上,發出憤怒的吼聲。

  「煜,不要生氣了,我不在乎的;我知道這個消息是誰發的,但是一點也打擊不了我,我相信也打擊不了你,對不對?」黃瀞怡性感的身子依偎在他身邊。

  其實她心裡怒不可遏,恨不得殺人,但是她忍了下來。

  她不得不忍,為了維持她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形象,她把這口氣嚥了下來,因為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定是老人家放出的消息。

  「你說說看,這是誰發的消息?」他撫了撫她的髮絲。

  「我想……我想是老先生故意告訴媒體的,他一向對我有意見,所以想藉由這個木已成舟的事實逼你公開承認已娶妻的事。不過我不怪老先生,只要你愛我,我不在乎有沒有名分的,再說我們現在的關係就和夫妻一樣,我知道你不會虧待我的。」

  楊奇煜翻過身將黃瀞怡壓住,「我怎麼捨得虧待你呢?」

  「你真的會和郭……小姐離婚?」

  「離婚協議書都寫了,你說會不會離婚?」

  他一手撩起她的裙擺,一手拉下自己的西裝褲拉鏈,正要好好的對待身下的女人——手機聲卻在這時響起。

  「最好有重要的事,不然有他好受的。」他低吼,「喂!」

  黃瀞怡一笑,她就是喜歡楊奇煜這種男人味十足的模樣,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是多麼過癮的事啊!

  「你說什麼?」楊奇煜起身大嚷道。

  面色凝重的掛上電話後,他說道:「我要回一趟台灣。」

  「為什麼?」

  「老頭子生病了,是心臟病。」

  他穿回褲子,上樓準備回房拿了護照和簡單的行李就走。

  黃瀞怡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他這一走,自己很可能就會失去他。

  「煜,等等我。」她追上樓,「帶我一起去,我不要一個人留在英國等消息,我要跟著你,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可是你的護照不是被偷了?補辦需要一點時間,聽話,我今天先走,你隨後來。我沒法等你一道,老頭子這次病得不輕,我在這世上也只剩下他這個親人了。」

  「煜,我以為你恨老人家。」她提出她的疑問。

  「我不恨他,他是我的親人。」

  「可是你們常常吵架。」她說。

  楊奇煜轉身看向她,「我們意見不合所以常吵架,如果有一天我們意見一致,也許就會休兵。」

  「煜,你會不會不要我?」

  「什麼意思?」

  他心急如焚,她卻欲罷不能。

  「你懷疑我會愛上那個小裁縫?」他皺了下眉。

  黃瀞怡奔向他,投入他的懷抱,很快的掉下淚來,「我不要你走,你這次一回去一定會被她給迷住,我不要失去你。」

  郭婕祈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她該如何讓楊奇煜知道她的隱憂?

  「我不會被她迷住,你也不會失去我。你忘了?她只不過是一個小裁縫,我要的女人不能只會做賢妻良母做的事。」

  「煜,說你愛我,我要聽你說你愛我,你從來沒說過,我現在要聽你說,不然我不讓你走。」她開始無理取鬧起來。

  楊奇煜張口欲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居然說不出女人愛聽的那三個字。

  他怎麼會說不出口呢?

  「我現在沒這個心情,氣氛不對。」他輕輕推開她,「我真的得走了,你護照一辦好就來台灣跟我會合。」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黃瀞怡不敢想像她的惡夢是不是即將開始。

  也許老人家根本沒生病,這是一個騙局,郭婕祈精心設計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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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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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醫院裡充斥著消毒藥水的味道。

  楊奇煜一聞到這個味道心裡就不踏實,因為這個味道裡除了藥物剌鼻味外還有死亡的氣息。

  一路上他一直想著自己很可能會失去在這個世界的唯一親人,他不得不承認他心裡是恐懼的。

  這幾年他們一見面就吵,好像沒有不超過五分鐘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什麼事件開始的?他不記得了。

  他看見郭婕祈坐在加護病房外的椅子上,手裡打著毛線。

  他的腳步聲驚動了她,她抬眼,對他一笑。

  雖然是不很明顯的笑容,但是他看出來了,不會錯的,他沒有近視,也不到老花的地步。

  她笑得出來,就表示老頭子還活著吧?

  「你回來了啊!」她輕輕的問。

  「他……好嗎?」他問得更輕。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他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他……死了?」

  她還是搖頭,咬了咬下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掉下來。

  「到底怎樣?」他失去耐心,抓住她的手問道。

  「爺爺的情況不是很好,剛開完刀,醫生說要看造化。」郭婕祈以手背拭淚。

  楊奇煜掏出面紙遞給她,「這裡的醫生是什麼蒙古大夫,手術成不成功還要靠天?我應該聯絡敖犬的,我只信任敖犬。」

  他拿起手機撥了一串號碼,電話另一端的人告訴他莊濠全不在德國。

  他難掩失望的踱著方步,敖犬怎麼會去西伯利亞?

  「你的朋友不能幫忙是嗎?」她問。

  郭婕祈好自責,如果不是她一直想著怎樣讓楊奇煜來台灣,也許楊想不會心臟病發。

  一定是她的意念太強了才會發生這樣的事。

  「不是不能幫忙,而是他不在應該會在的地方。」他看向她疲累的臉,接著往下說:「你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她想說些什麼又怕他誤會,只得點點頭,「好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來。」

  「你不用來了,這不關你的事,你去忙你的吧!」

  「請不要這麼見外。」她說。

  「你是我什麼人?不過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你說我見外,我覺得是你對自己的定位有問題。」楊奇煜冷淡的目光瞬間深沉起來。

  「爺爺對我很好,他現在病了,我應該照顧他。」她是真心的。

  「你這個人真麻煩,要我說幾遍你才聽得懂?我和你的關係比紙還薄,說好不干涉彼此的生活的,你這樣我很反感。」他說得直接。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楊爺爺生病了……」

  楊奇煜看向她的後方,「威廉,你來得正好,送小裁縫回去,她在這裡只會惹得我更心煩。」他不想再跟她多說話了。

  ※※※※※※※※

  車陣中,廖亦崟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

  「我是不是管太多了?」

  「小煜心情不好,你別理會他,別看他好像常和楊爺爺抬槓,其實遇上這種生死關頭的事,他還是會在意、會傷心、會難過的。」廖亦崟安慰的道。

  「我知道,可是他……不讓我關心爺爺,他把一切分得好清楚。」郭婕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聽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話語會覺得受傷。

  「這樣不好嗎?小煜分得越清楚,一年後你們越是可以斷得乾乾淨淨,不會藕斷絲連,我倒覺得你不應該介入太多。」

  他有他的私心,他不要郭婕祈和楊奇煜太接近。

  「我只是想幫忙,沒有別的意思。」她小聲的說。

  她記起廖亦崟那天在店裡的談話,要讓楊奇煜離開黃瀞怡,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懷上他的孩子,然後拿孩子威脅他。

  現在他回台灣了,不知道會停留多久,如果她想有孕,必須把握這幾天,那她該怎麼做?

  她不會勾引男人,不知道男歡女愛該具備什麼元素,如果有人可以教她……她看了一眼廖亦崟。

  不!她不能利用他,這將使事情更複雜。

  「怎麼?我臉上有芝麻啊?」他開玩笑的道。

  「不是,我只是想……你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她隨口問。

  「我正在等一個人回應,如果她肯做我的女朋友,我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郭婕祈並沒有做任何的聯想,因為她心裡盤算的是另一件事,「那就好。」

  「你不好奇這個人是誰?」他想來個順水推舟。

  她搖搖頭。「每個人都該保留自己的隱私。」

  廖亦崟在心中歎了口氣,「meimei,一年後你有什麼打算?」

  「呃?」她有點心不在焉。

  「算了,當我沒問,你今天累壞了,肯定不想聽我囉唆,改天你精神好些時我們再聊,因為我的意中人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哦了一聲,算是回答他。

  ※※※※※※※※

  白色的病房裡非常安靜,這是一間全醫院最昂貴的單人病房,楊想在動完手術度過危險期後住了進來。

  「我不要你照顧,你只會氣我而已。」

  老人家一醒來就嫌東嫌西。

  「我已經替你請了看護。」楊奇煜盡可能的捺下性子。

  楊奇煜見老人家有精神找他麻煩,心裡安定許多。

  「我不要看護,我要meimei,你去把meimei給我找來,我不相信別人;你們只想我趕快死,我死了你就可以娶那個狐狸精了,對不對?」

  「我是你的孫子,怎麼會希望你死?」他負傷的說。

  一向很少表現感情的楊奇煜,不知道應該如何讓老人家知道,這幾天楊想在生死邊緣時,他對死亡這件事的恐懼。

  「你去把meimei找來就對了,我要她來照顧我,我要吃她煮的東西,只有她會關心我喜歡吃什麼東西。」楊想雖然生著病,但是看到老愛和他唱反調的孫子還是一肚子氣。

  「她不會煮東西,她只會縫縫補補……」

  楊想打斷他的話,「誰說她不會煮東西?meimei天天到我那裡煮東西給我吃,她煮的東西比外面賣的還好吃。」

  又唱反調,他這個做爺爺的一點威嚴都沒有。

  「好吧,我去把她找來,你想吃什麼,我要她煮。」他不想激怒老人。

  「吃什麼都行,meimei知道我能吃什麼。」楊想直率的說。

  「知道了,你躺著好好休息,我出去打個電話。」楊奇煜站起身。

  楊想朝他看了下,「要不是這回我真的快沒命了,你根本不可能一個月之內讓我看到兩次,你和你爸爸一樣。」

  「我和爹地不一樣,你別再說話了,奸好休息,才稍微有了一點精神就亂發脾氣,你要我怎麼常常回來看你?」楊奇煜也有話要說,好像他真的很不孝似的。

  「我哪有亂發脾氣?就是你一天到晚只會惹我生氣,還是meimei好,我和她就能好好說話、好好聊天。」

  「你就是喜歡聽好聽的話,小裁縫天天對你灌迷湯,你當然覺得她好,可是她這樣的好是假的,不會長久:我則不同,你覺得我說話老愛跟你唱反調,其實是忠言逆耳,你不喜歡聽難聽的實話,我有什麼辦法。」

  「誰說我喜歡聽好聽的話?」說到這裡楊想又有氣。

  「好啦,不說了。我去打電話,你不是要吃小裁縫煮的東西?」說完楊奇煜即往外走。

  難怪有人說老人其實就跟小孩沒什麼兩樣,要人家哄著,可偏偏他楊奇煜就是不會哄人,他只說實話,不會挑好聽的話拍馬屁,何況是自己的爺爺,有什麼非拍馬屁的理由?

  那個小裁縫真是高招,就連廖亦崟也頻頻說她的好話,她不知是用什麼法子把這一干人要得團團轉的。

  他撥了電話,響三聲她即接起來,「小裁縫,弄點吃的到醫院來,老頭子一直吵著要吃你煮的東西。」

  他說完就要收線,聽到她急急忙忙的問——(爺爺想吃什麼?)

  他想了想,「清淡一點的。」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

  「還有事嗎?沒什麼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楊奇煜不想跟她多說。

  然後,她小聲的問了句:(你呢?)

  「我什麼?」他沒會意過來。

  (你想吃什麼?我順便弄給你吃。)她有一點討好的說道。

  他被她這麼一問,肚子確實開始咕嚕咕嚕的叫囂出聲,也難怪,都中午了,他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不過他不想和她有什麼瓜葛。

  「不用了,你只要弄給老頭子吃就奸,我自己到外頭隨便吃。」

  他隨即掛上電話。

  ※※※※※※※※

  郭婕祈煮了白粥和準備了一些配粥的小菜帶來,楊想吃得津津有味。

  另外,她還煮了皮蛋瘦肉粥,好心好意的對楊奇煜說:「趁熱吃一點吧!」

  「不是叫你別煮我的東西,我會在外頭解決。」他不領情的說。

  「我煮得不多,這點粥是吃不飽的,你多少吃一些。」她又說。

  楊奇煜看著她,口氣不好的說:「你很奇怪耶,我已經跟你說不用為我準備這些吃的東西,你為什麼一直活在你自己的世界中,就是聽不進別人的話?」

  「不吃就不吃,meimei,你不用求他吃,這小子就是這樣不知好歹,從小一直都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你跟這種人打交道會生病,像我現在躺在醫院裡,就是被他給氣病的。」

  楊想拐個彎責罵孫子。

  郭婕祈心裡有些委屈,但又不能怪楊奇煜,他的確說了要她不要準備吃的東西啊,是她自己雞婆、自討沒趣。

  這時,廖亦崟推門而人,「哇……好香、好香,meimei又煮什麼好料的來餵我們了?」

  「威廉,快來,這粥你端去吃,有人不知好歹,光會在這裡說一些令人聽了就會病情加重的話。」楊想向廖亦崟招招手。

  「我可以吃嗎?」廖亦崟看了楊奇煜一眼。

  「又不是我的東西,你問我做什麼?」楊奇煜沒好氣的道。

  得到首肯,廖亦崟二話不說開始享受美食,一邊吃一邊在心裡暗忖著,楊奇煜是一個人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娶了這麼好的妻子還拿喬,換作是他,一定想盡辦法也要博得郭婕祈的歡心。

  不過這些話他不會對楊奇煜說,一來沒用,二來他自己有些盤算。

  「煜,你出去,你在這裡我沒食慾吃東西。」楊想趕人。

  楊奇煜站起身,「你以為我很喜歡待在這裡嗎?」看著郭婕祈這麼受寵,他的情緒有些複雜,一個小小的人兒,居然有如此的影響力。

  郭婕祈不想因為自己弄得祖孫二人動氣,遂跟著站起身,「我還有點事,先回店裡了,爺爺慢慢吃,我晚上再來。」

  「你要回店裡……等等,讓煜送你回去。」楊想一心為兩人製造機會。

  「我不……」楊奇煜立刻想拒絕。

  「怎麼,這一年之內meimei都是你的妻子,你不送她難道要由威廉送嗎?」楊想怒目相向訓斥道,「年輕人真是不懂事,這種事還要我提醒!」

  「爺爺,由我送沒關係的,我很樂意。」廖亦崟忙不迭的道。

  「不用了,我搭公車回去就可以。」她不想再有難堪。

  「煜,你到底送不送你老婆?」楊想真的動了氣。

  楊奇煜寒著一張臉,冷冷的說:「走吧!」

  ※※※※※※※※

  「你是怎樣?做什麼擺個哭臉給我看?你真有人緣,人人喜歡,連一向難討好的老頭子都這麼挺你,真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小的裁縫有這麼大的能耐。」楊奇煜表情嘲弄的睇了郭婕祈一眼,好像她是一個專要心機的女人。

  他的話讓郭婕祈心頭像被針莫名的剌了一下,她深深吸口氣,才說:「我是真心對待楊爺爺的,因為他對我就像親人一般。」

  「是啊,他給了你不少錢嘛,你還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他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

  「你太憤世嫉俗了,人與人相處不光是為了錢。」

  「是嗎?你說得倒是正氣凜然,我不信老頭子沒有給你錢你會肯對他這麼好,你這種女人心裡的把戲我清楚得很。」

  「有些事不是外人看的這麼簡單。」她不想多說,因為面對這樣的人,有時候解釋是多餘的,也許還會自找麻煩。

  「真可笑,老頭子希望我在這一年裡把你當作妻子對待,而你現在卻努力把我視為外人,不如你去說服老頭子,我也就不用這麼多事了。」

  「我等爺爺身體好一些時會跟他說。」

  「那就好……你最近和威廉不錯嘛!」他換了個話題。

  她實話實說:「我們是好朋友,他對我的寵物精品設計很有興趣。」

  楊奇煜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威廉想追求你,你會不會接受?」

  她愣住,半響答不出話來。

  他看她一眼,「怎麼?這麼吃驚,你不會真以為他對你的裁縫天分有興趣吧?」

  「什麼意思……」郭婕祈蒼白著臉問道。

  「他經過我的首肯,可以大大方方的追求你。」他輕率的說。

  她顫了下身子,「經過你的首肯?」

  「沒錯,在法律上你是我的妻子,至少一年之內你和我是夫妻關係,他原就想追求你,但是心裡有包袱,朋友妻不可戲,沒有我的同意,他不敢輕舉妄動。」

  她抖著聲音回道:「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那男朋友配不上你。」他不假思索的道。

  她看向他寡情的俊臉,「是我配不上阿本,離婚後的我還有男人肯娶我,我應該萬分感謝了。」

  「你的野心在這個時候怎麼突然變小了。」他不同意她的話,「離婚又怎樣?我又沒碰過你,你還是和結婚前一樣冰清玉潔啊……不對!我怎麼知道你以前有沒有過男人,是不是原裝貨,我不能置評。」

  說完話,他玩世不恭的笑了下。

  「我會和廖先生把話說清楚。」

  「沒用的,他已經被你給迷住了,除非……我阻止他。」楊奇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建議。

  「阻止?怎麼阻止?你憑什麼能夠阻止?」她的眸光閃了一下。

  「憑我是你的丈夫,你說這個身份夠不夠份量?」

  「可是……我們並不是真正的夫妻,廖先生很清楚。」

  一陣沉默後,他將車停進車庫,深邃的眸子掠過一抹興味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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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如果你真那麼想嫁給你的男朋友,那就讓威廉以為我們準備假戲真作,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也許是因為她眼裡的憂鬱勾起他某種憐惜的情緒,他不確定,反正他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些後悔當初慫恿威廉追求小裁縫。原以為這是最好的安排,一年後他們離婚,他娶黃瀞怡,威廉正好與小裁縫配成一對,可……「假戲真作?」她不會,她連如何勾引他都做得七零八落。

  驀然,他的唇覆上她的。

  「呃……」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來不及思考,雙唇已經被他佔有。

  楊奇煜的吻十分狂野,是她和翁瑞迪之間不曾有過的。

  男與女,身體因為近距離的接觸變得十分敏感。

  他知道他的唇把她許多埋在身體深處的慾念誘引出來,他畢竟是箇中高手,一個涉世末深的稚嫩女子往往很難全身而退。

  「不……」她不能過於沉醉,會失去自我。

  他吮吸著她,追逐她欲躲避的小嘴,她越是推拒,越是引起他的征服欲。

  「怎麼……你的男朋友不曾這樣待你是嗎?」

  「不是的……」她慌亂的搖著頭。

  他咧嘴一笑,潔白整齊的牙齒好看極了。

  「你很敏感,可惜我們不是真的夫妻,不然……我會教你領略更多。」

  看著她微紅的臉、微喘的模樣,一股憐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他並未細究這種情緒是怎麼來的,只當是氣氛使然。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力持鎮定。

  「怎樣做?吻你是嗎?不過是一個吻,沒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你把它當作禮貌的吻,就不會覺得有壓力了。」他走下車。「下車吧,到家了。」

  她恍惚的走下車,「你要住這裡?」

  「不然呢?這是我家不是嗎?」楊奇煜看她一眼,很容易就看穿她的心事,輕鬆的調笑道:「放心,屋裡房間多的是,我不會正巧和你看上同一間的。」

  「還是我搬到Apple家跟她擠一擠。」郭婕祈低下頭。

  「你這人怎麼這麼麻煩,都說不會動你一根寒毛了,你到底怕什麼?」他不禁發起脾氣來。

  「我是擔心……會妨礙到你。」她小聲的說。

  「你以為你搬出去住,老頭子會放過我嗎?」他不悅的道。「少給我出功課了,他的病才剛剛穩定下來,我不想激怒他。」他沒那麼不孝。

  ※※※※※※※※

  「meimei今天下午不會進來。」黃暐婷一邊吃著大腸冬粉,一邊對廖亦崟說話。

  「她去哪裡了?」廖亦崟看了看櫥櫃裡的新貨。

  「meimei去看她妹妹。」黃暐婷沒想太多逕自說道。

  對這個和氣的男人,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好到隨時想來一段女追男。

  「meimei還有個妹妹啊,怎麼從來沒聽她說過?」他對郭婕祈的一切越來越在意,也越來越想參與,郭婕祈擁有許多他對女性最初的想像,是他理想中女性的典型。

  「你又不是她的姐妹淘,知道這麼多做什麼?」黃暐婷偏著頭看著他,覺得他怎麼看都順眼,很符合她對未來丈夫的期待。

  「你想我有沒有機會?」他含蓄的探問。

  「什麼有沒有機會?你說清楚一點。」她笑瞇瞇的看著他,以為他想示愛,不禁滿心期盼、心花怒放。

  「我打算追求meimei,需要你的幫助。」他順手拿起桌上的狗毛刷看了看。

  「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這還得了,她中意的人居然中意meimei,真是夠了!

  「我喜歡meimei,想跟她正式交往,如果方便的話希望你能幫我在她面前美言幾句,我會報答你,給你大大的謝媒禮。」

  黃暐婷臉都綠了,大聲嚷道:「不方便啦,你給我一幢房子做謝媒禮我都不幹。」她氣炸了,滿滿的憤怒全寫在臉上,想要她幫他追求女朋友,門都沒有,不要說窗戶了!

  「為什麼?」他皺了下眉,不記得自己哪裡得罪她了。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會可憐你,肯跟你這只呆頭鵝交往,meimei不可能啦,你別再做白日夢了。」她俐落的收拾桌上吃剩的湯湯水水。

  廖亦崟頓時傻眼。「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遍,誰教你不聽清楚。」她可是鼓起勇氣才說得這麼坦白的。

  「你為什麼要可憐我?我不需要人可憐的。」他還是一頭霧水。

  「我是覺得你……看起來不像壞人,應該不會打老婆,人也老實老實的,最多不喜歡做家事:所以我說可憐你,不用你辛苦追求,自動做你的女朋友……告訴你喔!絕對是你物超所值,我吃虧啦!」

  她說得大言不慚,他聽得心驚膽戰,她是……對他有那個意思嗎?

  「你說了半天是……喜歡我是嗎?」

  「怎樣?不可以哦?」她的手叉在腰上,自我防衛心湧現。

  「你這麼直接……我很不習慣,你當然可以喜歡我,只不過我也有決定要不要接受你的喜歡的權利啊!」他說得理直氣壯。

  「你想拒絕我?」她武裝起自己,準備不合她的意就往他身上撲去。

  「我不能拒絕你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喜歡meimei?告訴你,輪不到你啦,meimei的追求者不知排到天的哪一邊去了,你追不上的啦,呆子。」她理所當然的道。「再說meimei現在嫁人了,還是嫁給你老闆,你想讓你老闆戴綠帽子啊?」

  「你我都知道他們的婚姻是權宜之計,不能當真。」

  「現在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你說有沒有可能弄假成真?我就不相信楊先生是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很快就會出事的啦!」

  「會出什麼事?」廖亦崟問。

  「對喔,你長年住在英國,不認識柳下惠;不過不重要,反正我的意思是楊奇煜絕對擋不了的,美色當前,不碰的人不是正常人。」她實在是被他拒絕得受傷不輕,所以才會口不擇言、胡說八道,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不可能,小煜已經有小薰了,怎麼會對別的女人有興趣?」

  「幹嘛?假純潔啊,你說孤男寡女同住一間屋會出什麼事?不用講當然是乾柴烈火、轟轟烈烈羅!你又不是不認識他們,男的俊、女的美,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情投意合是遲早的事,你不相信,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

  「你要跟我打賭?」

  「是啊,我賭他們會來真的,如果我贏,你隨便我。」她認真的看著他。

  「好,我們來打賭。」

  ※※※※※※※※

  天色灰濛濛,郭婕祈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蔓蔓的情況還是不好,連她都不認得,醒著的時候就是喃喃自語,偶爾還大哭大鬧,吵著要出去找丈夫。

  其實哪有什麼丈夫,郭滋蔓和林子豪根本沒有結婚。

  只是……有個還不成人形的小小孩,沒出生就走了。

  為了蔓蔓的病,她不知尋了多少名醫,在這個辛苦的過程裡,她從不喊苦,只是青春的臉上寫著淡淡的蒼涼。

  「怎麼了?蔓蔓沒有好一點嗎?」黃暐婷看著她,長歎一聲。

  「她還是一樣不認得我,只知道她有個丈夫被人偷了。我試著跟她聊天,她就是靜靜的看著我,看著看著,還以為我是媽媽……」她眨掉眼裡的淚水,每回說到這些辛酸,她就忍不住要掉淚,特別是講到苦命的母親。

  「蔓蔓太脆弱了,這個世界又不是只有一個男人,何必為了林子豪把自己的心關起來,漂漂亮亮的女孩要什麼男人沒有?」

  「不說這些了……江太太說要來拿狗狗專用沙發,來過了嗎?」

  不愉快的事就把它關在店門外,生意人應該有生意人的樣子。

  「來拿了,她還另外買了狗夾克和狗牙刷:日本方面寄了新一季的目錄來,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下單。」黃暐婷看了郭婕祈一眼,巧妙的把話題往私事上帶。「你的勾引大計進行得如何了?」

  「呃?」

  「我聽廖亦崟說黃瀞怡這幾天會來台灣,你如果有什麼計畫最好趁她還沒來台灣之前就搞定……你不會後悔了吧?」她心機頗重的問。

  「沒有,我沒有後悔,蔓蔓會這樣全是林子豪和黃瀞怡害的,我不會饒過他們任何一個,我要他們付出代價。」郭婕祈堅定的說。

  黃暐婷聞言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廖亦崟好像對你有意思。」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他找你表白了?」黃暐婷緊張的問。

  郭婕祈搖搖頭,「楊奇煜告訴我的,他為了一年後能夠順利擺脫我,要威廉追求我。」

  「原來是這樣……」黃暐婷喃喃自語。

  「為什麼問這些?」

  黃暐婷心虛的說:「我是怕阿本到最後希望落空,你現在又要勾引楊奇煜,又要應付廖亦崟的追求,難保不會對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假戲真作。」

  「我不會……」

  其實她的心已經不若以往肯定,自從那日楊奇煜莫名其妙的吻了她之後,她不動的心突然陷落……多麼危險啊,注定受傷的心!

  ※※※※※※※※

  相信自己總是可以全身而退,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對男女情愛早已麻木。

  她只想找一個安全的人,在她眼裡平凡的人,不會讓她傷心、亦不容易傷到她的人過日子。

  這個人絕不是楊奇煜。

  「meimei。」

  林子豪朝她跑過來,邊跑邊喊她的名字。

  站在店門口澆花的郭婕祈並不想和他說話,這個人她實在不想跟他多說什麼。

  「你到底何時才肯放手?我的工作一直被你搞亂,這也就算了,為什麼我追女朋友你也來破壞,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不可?」

  「我說你是罪有應得,我還沒出手已經有人替我收拾你了,你活該!」

  「不是你?」他張口驚問。

  「我要是知道你又在追女孩子,一定也會去告訴那個倒楣的女孩離你遠一點,只可惜這回我晚了一步。」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蔓蔓會發瘋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是她太多愁善感;別人分分合合為什麼都能活得好好的,偏偏蔓蔓想不開,這要怪我嗎?你會不會太苛求了?人生苦短,我為什麼不能追求更適合我的女人?」

  「因為你欺騙她,腳踏兩條船。」

  「我不過是腳踏兩條船,有些男人還腳踏三條或四條船,你為什麼不去整他們?」他強詞奪理。

  「別人沒惹上我。」她輕輕的說。

  「你是個可怕的女人。」說完話他憤恨的離去,郭婕祈正要轉身回店裡,卻瞥見楊奇煜就站在她身後,兩手抱胸,莫測高深的看著她。

  「你怎麼會來……」她沒想到他會來店裡。

  他們雖然同住一個屋子,可常常是見不上一次面的,她到醫院送東西時,他不知是不是故意躲著她,幾次就是不見他的蹤影;所以今時能見到他,她心裡特別覺得暖烘烘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那個男人是誰?」楊奇煜朝林子豪離開的方向側了一下頭。

  她不痛不癢的說:「一個不熟的朋友。」

  「他來找你做什麼?」他接著問道。

  「問一些事……」

  「他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嗎?」

  她搖了下頭。

  「為什麼不告訴他?」他皺皺眉,心中的不悅就寫在臉上。

  「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所以沒說,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朋友。」她說。

  顯然這個答案楊奇煜並不滿意。「你的追求者可真多,可惜沒有一個襯得上你的。」

  「他不是我的追求者,你誤會了。」

  「是不是誤會我心裡有數,你不告訴人家你的已婚身份就是心裡有鬼,這表示你不夠光明磊落。」他不客氣的指控。

  「我是覺得沒必要跟不熟的人說這麼多,反正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離婚了,一直跟人家說明這種事也很麻煩,不是嗎?」她雲淡風輕的說。

  這是說好的啊,他為何看起來並不滿意她的解釋?

  他看著她,「以後不用幫我準備晚餐,我已經請傭人幫我煮三餐了。」

  郭婕祈每天做了晚餐擱在保溫飯盒裡送去醫院,雖然她見不著他的面,但她知道他每天都會去醫院看老人家,也就多備了些飯菜。

  「我是順便做的,沒有別的意思……」看來他又誤會了。

  「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可是我不要老頭子誤會。」

  「楊爺爺誤會了嗎?」她迎上他的雙眸。

  「他對我們之間存有幻想,今天竟然跟我提出非常無理的要求,要我們生個曾孫讓他玩玩,你說是不是可笑又無理?」他說。

  郭婕祈愣住。「怎麼會……爺爺知道我們沒有……感情的。」

  「所以你不要再做出任何舉動讓他抱一絲希望了。」

  她幽幽的說道:「我明白了。」

  「小薰過幾天會來台灣,我請傭人來家裡幫忙是因為小薰對家事並不擅長,我怕她住得不習慣。」

  「黃小姐既然要來,我是不是應該搬出去住,免得黃小姐誤會?」

  「不必,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張,老頭子會氣炸,他這幾天情況時好時壞,你要是搬出去,他一定跟我沒完沒了。」

  「可是黃小姐……」

  「她的事我會處理,今天晚上到醫院別多嘴,老頭子還不知道小薰要來的事,我也沒打算讓他知道,所以你什麼都不許多說。」

  他的話是命令,她無法不從。

  ※※※※※※※※

  楊想又送加護病房了,因為楊奇煜不願意讓郭婕祈替他生孩子。

  一言不合,楊想一口氣幾乎上不來。

  「這下你高興了吧?你可以母憑子貴對我施壓了。」楊奇煜冷沉的看著郭婕祈。

  郭婕祈目光呆滯的看著地面,有些事雖然是她的期盼,但她並不想鬧出人命。

  「我不會對你施壓。」

  「你心裡盤算什麼我會不知道?如果你真生下了孩子,我們的一年之約還有效嗎?你我之間真的可以斷得一乾二淨嗎?」他冷冷的說。

  「我不會纏著你,也不會生下你的孩子,等楊爺爺清醒之後,我會跟他說清楚。」

  「然後逼死他是嗎?你千方百計討老頭子歡心,如今如了願,你說不生就能不生?你知道,其實老頭子是因為討厭小薰,所以才非要我和你生孩子不可。」

  「如果是這樣……你可以和黃小姐分手……」

  她的目的達到,自會離開。

  「你說什麼?」他挑了下眉,自負的表情有一種盡可能忍耐的壓抑。

  「如果你和黃小姐分手……也許楊爺爺就不會逼著我們非生孩子不可。」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黃瀞怡確實不是好女人,她棒打鴛鴦也是為了他。

  「你要我做負心漢?」他嗤之以鼻。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替你拿個主意。」她的心有一部分已經支離破碎,不再是以前的郭婕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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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楊想的病情竟然在這次發病後更趨惡化,主治醫師王承嫣直接告訴楊奇煜:「楊老先生的日子不多了,你們能讓他怎麼開心就去做吧!」

  楊奇煜聽完王承嫣的話完全呆住了。一向硬朗的老人家,一直看他不順眼的老頭子,就要走到人生的盡頭了,他突然有一種六神無主的感覺。

  「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好起來?」他恍惚的問道。

  「說實在的,現今的醫療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要楊老先生好只有靠奇跡。我不知道奇跡會不會發生,但是你們可以抱一絲希望,做會令他快樂的事,說會讓他開心的話,就算老先生要走,也讓他安心的走,不要有牽掛。」

  醫生現在成了宗教家,王承嫣行醫十年,這樣的場面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經歷一次,她已經習慣了,可以客觀的給家屬一些意見,卻又能不流於形式。

  「牽掛……」楊奇煜喃喃地道。

  「幾次和楊老先生談話,他似乎對你的婚姻生活很不放心,如果可以,不妨在這方面多下一點功夫。」王承嫣一笑。

  「這種事……勉強不來。」楊奇煜懊惱的說。

  「為什麼?我看郭小姐……不,我現在應該稱她為楊太太,她會是一個賢妻良母,人長得漂亮不說還善解人意,你們怎會處不來?」

  「問題在於我不需要一個賢妻良母做妻子。」他苦笑。

  「你好奇怪,男人很少不希望他的妻子能把家照顧好,讓他無後顧之憂的,為什麼你不一樣?」

  王承嫣對這個男人的注意幾乎是從他一定進這家醫院便開始。說真的,像她這種條件的女人多半眼光很高,要找對象已經不容易,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居然已是死會,所以她連帶的也注意起這個男人的妻子。聽護士小姐說這男人和他的妻子是新婚,可在她看來,兩人一點也無新婚的愉悅。

  今日,她終於知道問題的癥結了,原來他不喜歡女人太傳統。

  「我很奇怪嗎?」楊奇煜澀澀一笑。「也許吧!我想我可能也沒辦法說服你,我為什麼不喜歡賢慧的女人,因為連我自己也沒有具體的答案。」

  「我可以跟你交個朋友嗎?」王承嫣把握機會問道。

  楊奇煜看她一眼,「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啊!」

  「你知道嗎……我對你有不良企圖。」她半認真、半玩笑的說。

  「趕快把你的不良企圖收回吧,正宮娘娘聽了會不舒服。」

  打抱不平的是黃暐婷,她和郭婕祈一起走來。

  楊奇煜看向郭婕祈,看不出她的表情,不管她怎麼想,他無所謂。

  「你們聊,我還要去查病房。」

  沒有一句道歉,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王承嫣優雅的離去。

  「你們來做什麼?」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來看也住在這間醫院的客人。」黃暐婷答道。

  「是寵物店的大客戶,因為洗澡時不慎跌倒,住院觀察。」郭婕祈接著解釋。

  她不希望他誤會,她沒有任何干預的意思,亦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對他說了什麼而吃醋,她沒資格,也沒心情。

  她和黃暐婷往走廊盡頭走去。突地,他在她背後迸出一句——「一會兒我送你回去,我有事要跟你說。」

  她沒有以點頭或搖頭表示意見,他就當她同意了。

  不同意也不行,有些事必須談清楚,尤其小薰就要來台灣了,他必須先知道郭婕祈對一些事情的看法之後再和小薰談。

  ※※※※※※※※

  郭婕祈上了他的保時捷,車子開出醫院的範圍後楊奇煜才開口說道——「我想你應該猜得出來我要說什麼,你有什麼意見?」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有些事還是等他明說再下斷語比較好。

  他看她一眼,「你知道老頭子情況不是很好,王醫師要我盡可能做能使他開心的事,現在唯一能讓他開心的,我想是我們……生個孩子。」

  她微微的愣了下,周圍的空氣變得很詭異。他主動重提這件事……是想怎麼做?

  「我不知道你覺得如何,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們一直處不來,大概是個性差異太大,也可能是我們太相像,總之他沒欣賞過我做的任何一件事。他病了……而且隨時會定,我想,或許我可以做一件什麼事讓他快樂一些。」

  「所以……你要我生你的孩子?」

  她低下頭同自己微笑,心情說不上喜悅,對於這個可以痛擊黃瀞怡的結果,她反而有一些猶豫;應該高興的事卻高興不起來,她不禁疑心起自己到底怎麼回事。

  「看你……你可以拒絕,我不會勉強。」

  「我有決定權嗎?」

  「畢竟他是我的親人,不是你的親人,我不能要求你做這麼大的犧牲。」

  「楊爺爺一直對我很好。」她不知該怎麼說。

  「不需要為了報恩,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好像殉道一樣。」他冷峻的說。

  其實楊奇煜不知道自己的心態是什麼,抑或心裡到底想要什麼。

  「如果不是為了報恩……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足以讓我為你生孩子。」郭婕祈淡淡的說。

  「說得好……是啊!除了報恩,你當然不可能有別的什麼理由生我的孩子。算我說錯話,我心裡煩,所以說話有一點語無倫次。」

  「我想知道,我若是生了你的孩子,黃小姐怎麼辦?」

  他不語,這確實很難回答。

  「我會解釋我的難處讓她知道,一年後……我們離婚,孩子歸我撫養,她如果不想生孩子可以不要生,她跟我說過她想維持現在的身材,除了我之外,沒有男人可以讓她生孩子。」

  黃瀞怡真會說話,而楊奇煜居然深信不疑,還以為自己是個了不起的男人!郭婕祈相信類似的話林子豪一樣聽過。

  「我要孩子。」

  「你要孩子?」他有些吃驚。

  「這是我的條件,孩子將來歸我。」

  孩子將使兩人的關係變得更複雜。

  她把廖亦崟的話聽進去了,如果能生下楊奇煜的孩子,或可牽制住他,到時候黃瀞怡只有哭的份。

  「你想清楚了?」他問。「女人帶著孩子是很難改嫁的。」

  她點點頭,算是說定了。

  然後兩人不再交談,他看似專心開車,表情卻是莫測高深。

  ※※※※※※※※

  她從來不是什麼絕代艷姬型的女人,如果不是郭滋蔓的事,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膽量惹像楊奇煜這樣的男人,更不用說像一朵清純的小花,躺在這張屬於他的大床上,等待他的臨幸。

  楊奇煜從浴室出來,站在床邊注視著她,緩慢的說:「做這件事時不能太理性,腦子不能太清醒,不能有思想……你要不要喝一點酒?」

  她搖搖頭,縱使心裡有說不出的緊張,她也不想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我想來一杯,你知道……我對你沒有感覺,和一個沒有感覺的女人做這件事需要一些東西助興。」

  她是個傻女人,以為他對她的感覺已有不同,沒想到他還是說了這句令人難堪的話。

  她閉上眼沒有回答他。

  他倒了杯威士忌喝了一大口,然後脫下睡袍,赤身裸體的爬上床。

  他先用大掌來探路,直接往她的兩腿間伸去,探進她未經人事的禁地。

  郭婕祈一驚,慌亂的叫出聲來,他的手好像是一隻帶著神力的手……她咬咬下唇,一股羞恥心讓她略略掙扎了下;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這樣的犧牲就能讓黃瀞怡痛苦萬分,讓蔓蔓清醒過來嗎?

  「你很緊張對不對?」

  他開始吻她的唇,口內淡淡的酒氣迷惑了她,他是一個高明的情人,在她身上放肆的挑逗,讓她忘了分心去探究這件事是對或是錯……「可不可以……快一點……」她不想承受這些。

  「你還是沒放鬆,我不想把這件事弄得像強暴,我希望你至少有一點點享受。」他持續按揉著她。

  他慢條斯理的褪下她的衣物,其實他從沒這麼伺候過一個女人的;很多事情總有第一次,這回這麼柔情的對待身下的女人,全是因為他一時之間的慈悲。

  他用手肘撐起自己,望著她裸露在他面前的一對白嫩嫩的椒乳,粉櫻色的蓓蕾美麗又優雅的呈現……這勾引起他最放肆的念頭。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也許是因為她的胴體超乎他想像的引人遐思,總之這個他本來不想染指的女人,竟然成功的誘引出他的欲望。

  她的肌膚柔嫩有彈性,就像少女一般,如羊脂白玉般的大腿則有著柔軟的觸感,亦是他見過最美麗的一雙腿。

  怎麼他從來沒發現,小裁縫光著身子的模樣居然是男人心中的夢想。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遲疑和掙扎讓她伸出手護在胸前;天啊!他怎麼可以這樣看她?

  他握住她阻擋的手,「讓我看全部的你。」

  她的心跳加速,覺得自己好丟臉,「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她難為情的說。

  「不可以。」

  「可不可以把電燈關掉?」

  「不可以。」

  他的注視換來她內心深處的羞恥感,「不要……」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要什麼,只是無意識的說著。

  他低頭吮住她的蓓蕾,一邊舔吸著,一邊揉弄她的私密處……「呃……」

  他放肆的逗弄讓她漸漸陷入瘋狂狀態,不斷扭動身子,艱難的克制著體內湧現的欲潮……「我受不了……求你……」

  「求我什麼?」

  他沒見過這麼敏感的女人,她失神的在他身下低喃著,任由他擺佈。

  直到他用力的刺入她——「哦……好疼……」

  劇烈的疼痛嚇醒了她,她感覺體內有某種珍貴的血流出來。

  楊奇煜被她的叫聲給弄糊塗了,她不是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了嗎?怎麼還會是處女?而且她這麼敏感,這麼容易就被挑逗起,整個身子都這麼激烈的反應著,怎麼會是一個沒有經驗的純真女子?

  純陽與純陰的結合。

  他震撼著,完全陷入瘋狂狀態。

  老天爺啊,他有過的女人裡沒有一個是這麼適合他的,她的神秘地帶竟然可以吞噬他的全部,好像為了取悅他的身子而生成的女體。

  楊奇煜想放慢速度和力道,可他完全失控,這是不曾有過的情況,和黃瀞怡在一起亦沒有過如此的經驗,竟在她身上發生。

  「我好難受啊……」她哀求著,但是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失去理智的呻吟著,欲火熊熊燃燒,他覺得他像一個有權有勢的惡棍,欺壓著手無寸鐵的文弱女子。

  他不斷向她需索著,直到他們糾纏的身子、心跳與呻吟合而為一……

※※※※※※※※

  西餐廳昨晚,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你今天好像心情特別好,是不是小薰要來了?」廖亦崟話裡透著一絲好奇。

  「小薰下個星期才會來。」楊奇煜不想談這個話題,低頭吃著凱撒沙拉。

  「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廖亦崟忽然說。

  「說。」楊奇煜一笑。

  他滿腦子都是昨夜和郭婕祈繾綣的畫面,他也為這些邪思不解,不過是一個女人有何了不起的?要過她還想再要,這是什麼道理?

  「關於meimei,我想請你幫忙。」

  楊奇煜皺了下眉,「幫什麼忙?」

  「我喜歡她,你能不能幫我說說好話?」

  楊奇煜斂起笑,「說什麼好話?」

  「她現在越來越難約,以前她還會陪我去看電影、吃飯的,現在她連接我電話的次數都少了,我在想她是不是有別的男朋友?」

  「她現在是已婚身份,沒空陪你看電影,吃飯,很正常啊!」

  一夜繾綣之後,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只是廖亦崟不明白,他還傻傻的以為楊奇煜仍然和以前一樣,搖旗吶喊的鼓勵他去追求郭婕祈。

  「你說我該怎麼打動她呢?」

  「你不用浪費時間了。」她是我的,不准任何人有怪念頭。

  廖亦崟正要說什麼,醫院來電話,楊奇煜接起。

  王承嫣在電話那一頭說:(楊老先生病危,請你趕快來醫院。)

  ※※※※※※※※

  楊奇煜和廖亦崟才趕到醫院,楊想即嚥下最後一口氣。

  「他昨天晚上情況就不是很好,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事一樣,一直撐著,用很強的意志力才拖到今天中午。」王承嫣說。

  等什麼事……楊奇煜明白老人家在等什麼,他在等他和郭婕祈成為真正的夫妻。昨天他從醫院離開前告訴楊想,他會和他選的新娘圓房,會和她生下孩子,這個孩子將來會是楊氏的繼承人。

  等到了,所以他走了。

  「我昨晚就要通知你的,可是你的手機一夜沒開機,所以直到剛剛好不容易聯絡上你。」王承嫣輕聲抱怨。

  她當然知道一個男人之所以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不開手機會是為了什麼事,心裡有數難免會不舒服。

  什麼女人有這麼大的魅力?

  楊奇煜走進加護病房,然後輕輕喚了一聲:「爺……」

  這是他好多年不曾喚出口的稱呼,因為自己的任性和古怪,他總是不肯在楊想面前示弱。

  現在老人家聽不到了,他才願意叫喚,有什麼用……「爺……」他眼裡噙著淚水。

  病房外的王承嫣不忘淡淡的探問:「他昨晚和誰在一起?」

  「呃?」廖俊傑一時沒聽清楚。

  「楊奇煜昨晚是不是和他的妻子在一起?」

  「小煜和meimei?不可能啊,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你為什麼問我這些?」

  王承嫣偏了一下頭,聳聳肩道:「我只是想盤算我有沒有機會。」

  「機會?原來你對小煜有意思,不過你沒機會的,因為小煜有喜歡的人了,而且那個人馬上會來台灣。」

  「是嗎?我看他好像並不如你們以為的那樣對他妻子無動於衷。」女人的第六感特別靈,她不想明說,可看著廖亦崟好像還在狀況外,姑且說幾句提醒他。

  「你的意思是小煜對他妻子也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啊,他明明告訴我……再說現在楊爺爺過世,他們再沒有在一起的壓力了,他們可以離婚,」

  「你等著,我想事情並不如你想的那般順利。」她不看好。

  「你是真的對小煜有意思,喜歡小煜?」也許兩人可以合作。

  王承嫣看他一眼,帶著不以為然,「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不能答應你。」

  「你怕會丟面子?」廖俊傑問。

  「不是,我只是不想麻煩,跟人合作是一件很累的事。」說完話王承嫣即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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