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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芳心默許 (鬼王)
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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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完] 芳心默許 (鬼王)

這麼多年來每回出任務,邱勝翊都會來一段艷遇,

除了當個掩護,也為枯燥的工作添點樂趣,解解悶。

而這麼多的艷遇當中就屬在釜山的那段最……不怎樣!

吳映潔那ㄚ頭,根本還稱不上女人,只會找他下棋,

成熟男人的艷遇難道只是下下棋就可以打發、滿足?

嗐!十五歲的少女是吃不得的澀果子,他可沒戀童癖。

但十年後的她變了,他不吃對不起自己,一吃就上癮……


吳映潔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是既癡又幼稚,還很死心眼,

自從他「英雄」地救了她的寵物後,她的心就給他了。

也許大家覺得她對他只是一種迷戀,但她相信那是愛!

因為唯有真愛才可以教她癡心地等等等,

還努力地使自己達到他的選妻標準,再苦也情願。

終於再見面,她「再次」成為他獵艷的目標,

而這回不再只是下下棋,他要得更多、更火熱了……

[ 本帖最後由 紫夢 於 2017-4-14 06:4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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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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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四月天,韓國釜山近郊的東萊溫泉區櫻花盛開,蜿蜒小徑上,櫻花樹迎風搖曳,落英繽紛,充滿幽靜的朝鮮情調。

  十五歲的吳映潔牽著她的小白狗在小徑上跑跳,她俏麗的短髮因動作而微亂,笑容甜美的臉上微微冒著汗。小白狗毛茸茸的,模樣可愛,一路追隨它的小主人。這一人一狗興奮地往前衝,原本靜謐的小徑充滿她銀鈴般的笑聲,還有狗兒汪汪叫的聲音,挺熱鬧的。

  通常吳映潔放學後最喜歡的活動就是遛狗了,這隻小白狗是前兩年爸媽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取名為「球球」,她好愛它,當它是寶貝,也是唯一的好朋友,因為她是家中的獨生女,父母經營溫泉旅館,十分忙碌,平常只有球球陪伴她。

  就在他們興高采烈地追逐奔跑時,小徑前端忽然出現三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大男生。他們身上的制服上衣沒有扎進褲子裡,書包帶子拖得很長,走路的樣子吊兒郎當,其中一個還抽著煙,一看就是來者不善的模樣。

  吳映潔一見他們便止步,心頭湧起一陣莫名的不安。她拉著小白狗要往回跑,那三人竟相互使了個眼色,獰笑著朝她走來。

  她才跑了兩步,他們就追上來了,並且搶走她手上的牽繩,傾身拍拍她驚懼的小臉,說:「小妹妹,這種狗很名貴厚,借我們玩玩怎樣?」

  「狗……不是拿來玩的!它……需要的是……照顧。」她咬咬唇,因害怕而微微顫抖,但她仍然鼓起勇氣說了該說的話,並伸出手要把繩子搶回來。

  「哦!還會對我們講道理咧……你幾年級啦?」三個不良少年不懷好意地冷睇她,故意高高拉起牽繩不還她,這舉動也勒緊了球球的頸子。

  吳映潔見狀,憤慨地紅了雙眼,不捨地喊:「快把它還給我!」

  三人見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竟放聲笑了起來。拉著球球的那個人還說:「不不,小妹妹,你錯了,大哥哥今天就教你,其實狗兒就是讓人玩、讓人耍弄的,人類才是最屌的。」

  「不要欺侮球球,把球球還給我……」吳映潔心疼地哭嚷著,握起小拳捶打他們。他們的行為哪稱得上是人類?根本是人渣。

  「滾開──」不良少年嘻笑地欺負球球,反手使勁推開吳映潔,吳映潔跌倒在地。

  「不要,不要這樣,求求你們……不要,不要欺侮我唯一的朋友,拜託你們……」吳映潔苦苦哀求,束手無策地哭著,茫然看著無人的小徑。

  沒有人可以解救她和她的狗,她的內心無助且絕望。

  此時,小徑的彼端出現一道身影。仔細一看,是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正往這邊走來,她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覺得他隨風揚起的黑色風衣像極了惡魔黑色的羽翼。

  他愈走愈近,當他距離她只有十步之遙時,她終於看清楚了。他好高大,戴著墨鏡,薄唇緊抿,一頭波浪般的半長黑髮,一身黑色的衣著令她心生莫名敬畏……

  她邊啜泣,邊望著他,不知怎地,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無法分辨他是善是惡,也看不清他墨鏡下的目光,可是她感覺他正在注視哭泣的她。這感覺讓她的身體突然像被點穴一樣無法移動,只能僵坐在那兒哭。

  為什麼?這個人有什麼魔力嗎?

  「住手!你們這三個混混。」他開口以流利的韓語制止那三個不良少年,聲音低沉,很有威嚴。只見那三名不良少年一回頭,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扣住其中兩名不良少年的咽喉,不客氣地將他們摔出小徑,跌進一旁的草叢裡,兩人霎時躺平,動也不動。

  另一名少年驚慌地想逃,那男子長腿一踢,正中他的腹部,同樣把他踢進草叢裡。

  「哇──」吳映潔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不知打哪來的英雄,目光緊緊被他俐落的身手吸引,一顆幼小的心深深為他的風采著迷。他一定是有功夫的,而且見義勇為還「英雄救美」,打倒了那三個壞蛋!

  他傾身,一雙大手托住球球,把它抱了起來,走向她,蹲下身,將球球放到她懷裡,沉聲問:「這是你的狗吧?」

  「嗯!」吳映潔這時已看呆了,無意識地拍撫著不安的球球,也忘了要道謝,只能傻愣愣地看著他。他好帥……鼻樑好挺,薄唇有型,活生生就是漫畫家筆下冷酷又有氣概的男主角,怎麼看怎麼帥。

  「他們……全都……『翹翹』了嗎?」她聲音微顫卻充滿崇拜之情,還伸出食指彎了彎,有點興奮地問他。

  他唇角微揚,露出很淡然卻很man的笑意。「他們只是昏倒而已。」

  「哦……嗯……」原來他出神入化的功夫只讓他們昏倒,可見他不只有英雄氣概,更是仁慈,而她終於想起要道謝。「謝謝你。」

  「舉手之勞,不必謝我。」他仍是淡淡地笑。

  吳映潔眨眨眼,很想看清他的眼神,可惜,他的墨鏡顏色好深,她看不見他的眼。

  「你住哪裡?」他問。

  「櫻花林裡,『吳家溫泉旅館』就是我家。」吳映潔誠實地說。

  「快回家去比較安全。」他叮嚀她之後起身,臨走前還問:「要我扶你站起來嗎?」

  吳映潔的心漏跳了一拍,感覺臉頰好熱。她猛搖頭。「我可以自己站起來。」

  說完,她抱著小白狗站起來,可一抬頭,他已走向小徑另一端。她崇拜地凝望著他的風衣瀟灑地在風中飄揚,心想,他真是她的偶像!

  以後她長大嫁人,一定要嫁像這樣有氣概的男子漢。

  「呃……」躺在地上的三名不良少年突然動了下。

  吳映潔心一驚,抱緊球球,快步走到小徑的另一端,抄小路回到櫻花林裡,進入家中的院落。

  她家是一間古老的平房建築,有個大院子,他們吳家在曾祖父的年代從台灣移民到韓國,她雖在韓國出生,卻是華人血統。

  而位於吳家前面那棟兩層樓高、佔地千坪的建築物,就是吳家經營的溫泉旅館。「吳家溫泉旅館」在東萊溫泉區算是老店了,雖歷經時代變遷,她爸媽仍是以傳統溫泉旅館模式經營,旅館裡具有古典風格的陳設和質純的「美人湯」,加上美味道地的溫泉美食是旅館的三大賣點,吸引不少具有懷古之情的人前來投宿。

  再者,每間古色古香的客房,室內及室外都設有溫泉池,因此常有台灣和日本的觀光客入住,生意興隆,身為老闆的爸爸可說忙得不可開交,身為老闆娘的媽媽也忙著數錢,全家只有她最閒,放學就溫書、遛狗、看電視、看漫畫,當英英美代子。

  此時才是黃昏,爸媽根本不在家。通常她會閒晃到七點才回旅館的廚房和爸媽一起吃飯,現在時間還早呢!

  關上大門時,她還左右張望,確認後頭沒有「追兵」,才安心地鎖門,走過院落,進入屋內的客廳。她坐在椅子上,心疼地解開繫在小狗項圈上的牽繩,將它放在膝上,低頭檢查它身上是否有傷口。

  「砰!」

  寂靜中,她似乎聽見遠方傳來奇怪的聲響,很細小,有點像炮竹聲,令她小小受驚。

  「砰!」又來一聲!是怎麼回事?她怔住,有種不尋常的感覺,覺得那像是電視影集裡才會出現的……槍聲。

  會是剛才那三個不良少年在使壞嗎?她以前從沒見過他們……

  她很害怕,拚命深呼吸要自己別亂想,這裡的治安還不錯,一定是她電視看太多,想像力太豐富了!她甩甩頭,繼續幫球球檢查,它撒嬌地伸出小舌輕舔她的手,她愛憐地撫摸它,讓它知道現在安全了,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

  repla`rep__

  晚間約莫六點五十分,吳映潔洗完澡,漫步去旅館,從後門直接進入廚房,裡頭的廚娘阿姨們正忙碌,但她的餐點早就準備好,放在一旁乾淨的餐桌上了。

  「小姐,老闆和老闆娘還在忙,你要不要先吃?」正在料理泡菜冷面的大廚阿姨問她。

  「我先去大廳瞧瞧。」吳映潔想先去看看爸媽。她走出廚房,經過流水造景及竹林,到了前廳,只見一團台灣旅行團約有四十人或坐或站地等待,一名導遊先生正在櫃檯前登記住房。

  爸媽在櫃檯裡忙碌地接待客人,連分神看她一眼的時間也沒有,她無奈地退回廚房。真希望自己趕快長大,好能替他們分擔一點工作。

  「小姐,走開、走開,我要送房客的點餐上樓了!」一名胖廚娘手上端著四個精緻的花梨木餐盤,表演特技般的朝她走來,一路嚷著要她讓路。

  她趕緊側身緊貼著牆,好讓對方順利通過,才鬆了口氣,後頭又來了一個推餐車的阿姨。

  「小姐,快閃,不能讓房客久等,泡完溫泉特別容易餓……」推車的阿姨也是一路呼喊,好像她是個路霸似的,她只好又趕緊讓開,深怕擋了去路。

  「呼~~」她們順利通行後,吳映潔吁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沒用,什麼忙也幫不上。

  她的腳才踏出一步,大廚阿姨突然衝了過來,喊著剛才推餐車的阿姨:「阿三──還有一個泡菜冷面特餐啊!是雅竹房的客人點的──」

  推餐車的阿姨早就走人了,大廚停下腳步喘氣,連連抱怨:「這阿三真是辦事不牢,這下沒人手了,我後頭還有活要忙呢!怎麼出去送菜?」

  吳映潔圓滾滾的眼轉了轉,靈機一動。「讓我去吧!雅竹房是吧?」

  大廚阿姨瞄了她一眼,疑慮地「嘖」了一聲,吳映潔縮了縮,覺得自己的能力被嚴重懷疑,悶悶地放下手。

  「小姐金枝玉葉的,哪能幹這種活?」大廚阿姨還是有所顧忌。

  吳映潔心底很嘔。她哪是什麼金枝玉葉,她是個閒人,若能有代勞的機會,她也覺得很有成就感啊!

  「反正人手不夠,我來也行啊!」她這麼說,很希望大廚把送餐點這重責大任交給她。

  「我快上高中了,很快就要當大人了。」她努力把自己「放大」。

  「喔!」大廚想了想,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把托盤交給這個未來的「大人」。「好吧!小姐小心點走,別打翻了。」

  吳映潔心喜,小心翼翼把托盤接在手上,自信地說:「你放心,我很快就會把菜送到雅竹房的。」

  大廚勉為其難地苦笑點頭。

  吳映潔迅速離開,上樓,很快就到了雅竹房。

  她敲門。「你好,送餐點來了。」她從小耳濡目染,知道該這麼說。

  「送進來吧!」

  房裡傳出的低沉嗓音讓她心神一震。這人不會是救她和球球的那位大俠吧?聲音好像呢!她有股說不出的期待。

  門開後,她雙眼乍亮。果真是他!

  他似乎是沐浴過了,換上旅館為客人準備的傳統浴衣,立在戶外露台上的溫泉池旁看風景。熱氣氤氳中,她瞧見他敞開的前襟裡結實的胸膛,浴衣外的手臂和小腿肌肉線條優美,膚色黝黑健康。

  她以看偶像的目光注視他,很熱忱地說:「先生,你來我家的旅館,真是太好了。」

  邱勝翊聽見她這麼說,掉過頭來,一看是方纔那可愛的小女生,不禁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黑眸像夜空中的星,慵懶地散放著幽光,打量著她。「這裡真的是你家?」他問。

  「是啊,因為人手不夠才有機會輪到我送餐,不過,能為你服務,真是我的榮幸。」吳映潔心底喜孜孜地問:「你想在屋裡用餐,還是戶外?」

  「戶外。」邱勝翊回答。

  吳映潔小心地移動腳步跨出門檻,把托盤放到戶外溫泉池旁的木桌上,熱情地說:「請享用。」

  邱勝翊走過去,坐定,執起筷子用餐。吳映潔就站在一旁看著他吃東西,愈看愈高興,愈看愈莫名地覺得自己好幸福,能這樣看著他真好!

  「你看著我做什麼?」他抬眼,有趣地問。

  「你是打哪來的?」她對他很好奇。

  「歐洲。」

  「可是你看來像東方人。」他沒有回答,倒是她毫無保留地向他自我介紹。「我是在這裡出生的華人喔!我的祖先來自台灣,我會說韓國話,也會說國語,還有台語。」

  「嗯!」他仍不答腔,吃他的面。

  「我叫吳映潔,我的狗叫球球,我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們。」她也好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可是他喝了口湯,又繼續吃麵。

  「你一定是來度假的,待會兒若你很無聊,我可以陪你下五子棋啊!我最會下五子棋了……你會下五子棋嗎?」她只是單純地想跟他建立友誼,她好喜歡他。

  邱勝翊並沒有立刻回答她,似乎若有所思。而她就面帶微笑地站在他旁邊,耐心等待,終於他用完餐,說了一句:「下棋也好。」

  她無比開心,迅速為他收拾桌上的空餐盤。「那我去拿棋子,你等我喔!我很快就來了。」

  「嗯!」邱勝翊點了頭,看著她蹦蹦跳跳地跑出他的房間。

  他該拒絕她的。他的身份並不適合和一個小女孩打交道,唯一讓他破例的理由只是因為她熱誠且充滿善意,還只是個無害的孩子。

  他並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的身份是國際安全組織的精銳特務,射擊技術一流,代號「首領」。

  這個不為外界所知的神秘組織,吸收全世界的精英份子,功能等同國際警察,人員皆由英美等國領袖親自聘任,旨在維護世界安全,專門懲治不法份子。

  今天他的任務便是「終結」一個從中南海逃到這附近躲藏的國際大毒梟。

  有時,有人把他誤認為「STAR」車廠總裁,其實「STAR」車廠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車廠總裁是他的雙胞胎大哥邱俊傑,不是他,但壞就壞在他們是雙胞胎兄弟,有張一模一樣的臉,不知情的人都當他是他大哥。

  他和大哥只有長相相同,骨子裡可是南轅北轍。大哥常是正經八百、不苟言笑;他則是玩世不恭,除了工作,他從不認真看待人生。

  「我來嘍!我去向櫃檯借棋,那裡什麼棋都有,提供給房客解悶用的。」才一會兒工夫,他就聽見她柔柔嫩嫩的聲音,她沒敲門,端著一隻木製棋盤,上頭放著一缽黑棋、一缽白棋,笑嘻嘻地走進來。

  「你好像有心事喔,你在想什麼?」吳映潔把棋盤擺上桌,好奇地問他。剛剛進來,她發覺他動也不動地坐著,像是陷入沉思。

  「聽風的聲音。」邱勝翊隨口哄她。

  「風是什麼聲音?」吳映潔坐到他對面,感興趣地問他。

  他深幽地望著她,淡淡地說:「秘密。」

  吳映潔彎起小嘴笑。「我也常一個人安靜地聽周圍的聲音喔,你猜我傍晚時聽見了什麼?」

  「什麼?」他悠閒地靠著椅背注視她。

  「槍聲。」她只是開玩笑,想逗他大笑,可他不但沒表情,唇上的笑也像流星般倏地消失。瞬間,她看見他的眼色變得好深好沈,像幽暗的夜,她根本無法看透。

  但至少她還懂得察言觀色,不再製造無聊笑料,因為她並不想破壞自己和他的「友情」,於是細聲問他:「你要選什麼顏色的棋?」

  邱勝翊警戒地注視她。「你選就成了。」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悄悄地把黑子留給自己,把裝著白子的缽輕輕推到他面前,對他說:「我覺得白色的適合你。」

  「為什麼?」他輕嗤。

  「因為白色代表純潔……」吳映潔害臊地說:「我認為你是好人,我好喜歡你。」

  邱勝翊愣了愣,一會兒神情才放鬆。「單純的人是你,小妹妹。」

  吳映潔紅了臉,立刻接收了他說她單純這樣的讚美之詞,但她並不希望他叫她「小妹妹」。「我快上高中了,不是小妹妹。」

  他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很深,似笑非笑地問:「那誰先呢?小姐。」

  「猜拳決定。」她說完才發現自己有點幼稚,他卻被她惹得笑了,她尷尬地抓抓頭,低聲說:「不然女士優先好了,我先來。」

  「就讓你優先。」

  她拿了一隻黑棋放在棋盤中央,他接著放了一隻白棋在黑棋右邊,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放,擋對方的路。她發現自己不只喜歡看他偶爾露出的笑,還喜歡看著他擺棋子時的修長手指,她很陶醉於跟他下棋時的寧靜感覺。

  直到整個棋盤都快放滿了,兩人一直沒分出高下。她看看手錶,已經快八點半了,也就禮貌地告退。「我只能跟你玩一盤,我要去吃飯,還得回家溫書了。」

  「嗯。」他沒有留她,跟她一起把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收回缽中。

  四周很安靜,她心底有個衝動,好想問他明天還會不會住在這裡?但他已收好棋並起身走進室內,她的話就梗在喉間,沒辦法說出口。

  「再見了……」她端著棋盤走進室內,駐足對他說。

  「嗯。」他輕應一聲,對她揮手道別,沒有跟她說話。

  她俏皮地笑,走出了雅竹房,把棋子還回櫃檯,一個人到廚房吃飯,心底想著他,感覺甜甜的、暖暖的,飯菜雖然涼了,嘗起來卻特別美味。

  repla`rep__

  隔天,她放學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雅竹房找他,內心充滿期待。

  她敲了敲房門,開門的人不是他,房客已換人了,他走了。

  她站在關上的房門外,一顆心好不捨。她真想再見到他!雖然,這也許只是一場偶然的相遇,卻也是一個完美的邂逅,他是她即將走入少女時代之前遇到最好的一個人。

  若是還能再見他一面,就最好不過了……

  這輩子,再見一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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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轉眼間,三年過去了,東萊溫泉區的櫻花樹依然盛開,吳家的溫泉旅館照樣天天客滿,而吳映潔長大了,滿十八歲的她,已是個娉婷美少女。

  她髮長及腰,臉蛋溫柔甜美,身材纖細動人,氣質出眾,光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不知迷倒多少的少男,個性活潑好動的她,還是學校直排輪社的社長,常領隊參加校外比賽,很出風頭。

  「球球,我們來比賽,看看是我溜直排輪快,還是你跑得快。」小徑上她對愛犬球球說,熱褲下一雙修長的腿優雅地往前滑去,在路的盡頭做出完美的T字煞車,再住回溜,不斷地反覆練習,球球一路開心跑著,緊跟著她。

  這三年來,除了天候不佳之外,吳映潔沒有一天不到這小徑上報到,心底一直希望,能在這裡再見到她的偶像一面。

  她忘不了他從路的那頭走來時風衣揚起的身影,在她和球球最危急之時,他出手相救,那時他帶給她的震撼一直存在她的心中,直到現在……

  經過歲月的流轉,在她的少女情懷裡,她對他的那份好感、崇拜,已經變成了一種迷戀。

  她盼望能談場戀愛,而且是跟他,他是她最佳的理想人選。每天她抱著一份期待來到小徑,希望能看見他的身影出現,朝她走來,且認出她來……心底其實很害怕他會不識得她,因為她已有張「成熟」的臉。

  究竟什麼時候她才能再見到他呢?他說他來自歐洲,真是遙遠啊!最可惜的是她連他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眼看著夕陽西沈,她落寞地想,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吧!

  「唉!」她繼續溜到小路的前端,優雅地煞車結束了練習,坐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卸下直排輪鞋、護具,一一裝到專用袋裡,把所有裝備背在肩上,抱起球球柔聲說:「我們回家吧!」

  吳映潔回到家中,把球球放到它專用的「蒙古包」,卸下背包,直接進房裡,解開滿是汗漬的衣服,進了浴室,她只想泡在溫泉池裡看著電視。

  她打開水龍頭,溫泉水源源不斷地流出,注入約五分滿,再加入三分冷水,包裹好長髮,舒服地泡進池裡,摸索一旁以隔水膜包裝的電視遙控器,開了櫃子上方的電視機,邊泡澡邊看電視,這電視可是爸媽比照旅館陳設,特別為她裝的,他們沒空陪她卻挺寵她的,她洗的可是「貴妃浴」,很享受哩!

  她一台一台地選,想看整人節目,笑一笑時間過得比較快……驀然間,她也不知自己按到第幾台,電視螢光幕竟出現一個男子的特寫鏡頭,這……不正是她最想見的偶像嗎?他怎會在電視裡?!

  她手心發熱,臉頰發燙,身子本能地縮進水面下,很不好意思在這個「情況」下「見」到他,他的樣子沒太大的變化,髮型仍是半長不短的波浪狀,看來好瀟灑,雙眼深邃,笑起來有一口潔白的牙,他出眾且性格的外貌配上他身上那套亞曼尼的西裝,好迷人、好令她心動啊!

  「邱總裁,您不只身為歐美汽車工業的龍頭,就我們的長期觀察,您對於動物保護運動更是不遺餘力,您反對動物實驗,在世界各地還設立保護動物基金會,收容流浪狗,還積極地派動物專家在全球進行生態復育工作,更挽救瀕臨絕種的動物,真是令人敬佩……」

  吳映潔聽到主持人以中國話稱他「邱總裁」,她神情一凜,仔細看著螢幕,注意到這是泛亞洲的衛星電視節目,跑馬燈字幕打出──「台灣某大電視公司新聞台對歐洲汽車工業龍頭STAR車廠總裁Jay邱的專訪」。

  原來他姓邱,英文名叫Jay,不但是成功的企業家,而且是愛護動物人士!鏡頭帶到他的身上,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螢幕裡的他正在說──

  「世上的哺乳動物和鳥類都具有和人類相似的神經系統,它們能感受到痛覺,我們不該否定自然界所有物種存在的價值,人類應該尊重自身以外的生物;愛護動物也是尊重生命的一種方式,不該因科技的急速擴張,人口膨脹,忽視了自然界的定律,剝奪其他物種生存的權利……」

  吳映潔張著小嘴,像看著偉人的塑像那般崇敬地看著他,驚歎他竟是如此有涵養、有深度的人!她真的是對他肅然起敬。

  「您真是堪稱現代史懷哲。」主持人讚揚他。

  「不敢當,你太抬舉我了。」他笑著,露出皓齒,簡直帥上加帥。

  「您會要求將來的另一半也跟您一樣吃素嗎?」主持人又問。

  素食主義~~吳映潔再度被震撼。

  「最好是理念一致。」他答得肯定。

  「那像您這樣有高度道德情操的人,又是華人,將來會不會要求妻子遵守中國人說的三從四德?」主持人問。

  「三從四德是基本條件吧!勤勞、顧家、節儉、樸素、迅速、確實……這些條件不可少,最重要得懂我所從事的行業。」

  吳映潔扳扳手指,總共十三項,噢!好嚴格呵!

  主持人打趣地說:「那外表呢?我是替全球的未婚女性問的。」

  「我喜歡長頭髮的女生。」

  這麼簡單?!吳映潔好開心,因為她符合這個「要件」,她正好有一頭烏黑亮麗且長及腰的秀髮!

  「雖然意猶未盡,但因為時間的關係不得不結束了,很感謝邱先生接受我們的訪問。」主持人起身和他握手致敬,他也起身,電視螢幕暗了下來。

  吳映潔心緒狂亂地看著他消失在螢幕中,他的思想、見地、修養、優秀……十根手指伸出來都不夠數他的優點,她瘋狂地崇拜他,體內每個細胞都在蠢蠢欲動,她好想知道更多他的事,好想做到他所說的那「十三項」……

  噢!她一定是瘋了,難不成她是想嫁給他?

  他可是汽車工業大亨,她並不瞭解他從事的行業,她額上冒著汗,一個更瘋狂的念頭焚燒著她熱血沸騰的心,就算不能嫁給這麼崇高的他,那來個一夜情也行。

  她不奢求,只要一夜就好,讓她告訴他,她有多崇拜他、多仰慕他,為了他,她可以獻出自己最真誠的一顆心……也許那需要很大的勇氣,為了這一夜她可以什麼都不顧。

  可是人海茫茫,她要到哪兒才能找得到他呢?這倒是個大難題。

  她趴在浴缸邊緣,歪著腦袋苦思了好久……

  「有了,上網去查查看汽車工業,說不定會找到線索!」

  她滿懷希望,匆匆泡完澡,離開浴室,回房去開電腦,連線上網到入口網站尋找他的「芳蹤」。

  她相信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皇天也不負苦心人,而她就是那個苦心人啊!

  repla`rep__

  七年後──

  炎炎夏日的台北,STAR汽車台灣區總店燙金的招牌在太陽下閃閃發亮,偌大的賣場展示著眾多今年最新車款,舉凡流線型的跑車、四門轎車、豪邁的休旅車、尊貴的加長型禮車全都有賣,參觀的人潮絡繹不絕,門庭若市。

  STAR汽車在台灣的數十家分店中,業績永遠居冠的是名女業務員,她進公司才短短三年,年紀輕輕就以蟬聯第一名的業務佳績當上台灣區業務經理,她正是……吳映潔本人,公司同事給她取了個外號叫「東方不敗」。

  平常在賣場的她總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熱絡地接待客戶,拚命沖業績,可今天偌大的賣場卻不見她的蹤影。

  瞧!那個懶洋洋趴在櫃檯後頭的人不正是她?

  「鬼鬼,你今天是怎麼了?不舒服嗎?」一個資深的業務大哥今天已連續賣出三輛車,眉飛色舞地走過來,拿起櫃檯裡的資料表正要送到客戶接待區,看見吳映潔一個人坐在櫃檯裡發愣,順便就問了她一句。

  「嗯……我今天是有點不太舒服。」吳映潔含糊地應了一聲。

  業務大哥笑嘻嘻地聳肩離開櫃檯。

  「唉!」吳映潔低聲歎息,繼續趴在那兒,就是提不起勁去接待客戶,她自知會發生這情形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她得了工作倦怠症了,第二是她已失去某些原動力了,兩個原因加起來,讓她變得意志消沉。

  多年前根據她查到的電腦資料,STAR汽車廠位在德國,名列世界三大屯廠之一,在亞洲唯有台灣設有賣點,邱總裁本人也常回到台灣來,這裡是他的故鄉。

  於是她申請到台灣來上大學,企管系學成後順利應徵進他的公司當業務,這些年來她不只吃素,還學習「勤勞」,就連在台灣上大學都是拚命打工,在繫上人稱「打工天後」的就是她。她也很「顧家」,打工的錢都寄回韓國讓媽媽存起來;她「節儉」,不買超過五百塊的衣服;她「樸素」,從不化妝,做事更是嚴守「迅速」、「確實」……

  除了三從四德,她一一遵照他開出的條件,像個虔誠的「信徒」,裡裡外外都改頭換面,就為了符合他的理想,巴望著他能衝著她這麼多優點,可以注意到她的存在,可惜的是,她進公司這麼久,連他的影子都沒見過!

  有時她覺得自己真傻,她為他做了那麼多,人家根本一點也不知道,最笨的是她為了等他,沒交過半個男朋友,除了他,這世上的男子她全看不上眼,「中毒」之深,已到了無法自拔的程度。

  她二十五歲了,通常這個年齡的人都是「熟女」了,她卻還是個生澀的女子……

  「唉!」她又歎了口氣,再這樣等下去她會等到人老珠黃,總不是辦法……

  她獨自趴在那兒苦思,一直從黃昏到展示場打烊,外頭的自動門關上了,人全走光了,賣場裡只剩她和一名負責打掃的歐巴桑。

  歐巴桑拖著地,見她懶散地窩在櫃檯後愁眉不展,好意地慰問:「經理,你的樣子好像失戀了哦!」

  吳映潔無精打采地抬起頭來,伸伸懶腰,看人都走光了,才勉為其難地把今天的業績總表拿出來看一遍,簽上自己的大名,收進檔案櫃裡,溫吞地回了歐巴桑一句:「也許吧!」

  歐巴桑拄著拖把,很欣羨地說:「我看你年紀輕輕就這麼會掙錢,簡直就是女強人,一定很難找到和你匹配的另一半。」

  這話教吳映潔驚愕,她若有所思地說:「是……嗎?」

  「女人能力太強,會讓男人心生畏懼哦!」歐巴桑說著。

  吳映潔兩道蛾眉緊緊揪成一團了,在希望離她愈來愈遠之時,又聽歐巴桑這麼說,簡直是雪上加霜,心情更差了。她只是嚴守那十三項紀律而已,並沒想過要當什麼女強人啊!

  「經理,依我看失戀也沒什麼大不了,你那麼有錢可以參加旅行團出國去遊山玩水啊!回來又是一條好漢。」歐巴桑興致很高地說:「像我上個月跟鄰居組團去日本玩耶,偶爾出國去開開眼界,回來覺得心情開闊,工作也變得很有勁。」

  吳映潔若有所思,覺得頗有道理,她一直都沒敢放鬆自己,也許是她該好好想想未來的時候了,調整好腳步再重新出發,何況她又不是尼姑,一直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也令她懷疑起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是對的?

  就出國去玩,暫時忘了這十三項無形的束縛,她要全然的放鬆,讓自己的思緒歸零。

  但……去哪一國好呢?

  她馬上用櫃檯裡的電腦找了旅遊網,看來看去,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七個酋長國中的第二大國家杜拜好像不賴。

  它位於阿拉伯灣的南邊,是個充滿中東浪漫神秘文化的國度,全世界這裡的黃金最便宜,不只是購物天堂,舉凡衝浪、觀光景點都很誘人,有如荒漠中的不夜綠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就在那兒發生。

  就去杜拜吧!據說那裡還有全世界絕無僅有的七星級帆船飯店,外觀有如一艘迎著風滿帆的白色阿拉伯單桅帆船,昂然聳立在距離海灘兩百八十公尺的人工島嶼上,和陸地以微彎的堤道相連,旅館高達三百二十一公尺,比巴黎的艾菲爾鐵塔還要高,是全球最高,也是最昂貴的旅館。

  她打算就住進帆船飯店,順便到沙漠騎騎駱駝,再逛逛古市集,她要自我解放,換個心情,回來又是一條好漢,嘿嘿!

  repla`rep__

  兩個星期後──

  吳映潔到了杜拜,住進舉世聞名的帆船飯店豪華套房,準備一反「常態」的奢侈一番。

  早上她乘坐傳統木製單桅帆船暢遊中東海灣,下午探索古城市集,一路上的傳統建築物、遊牧的駱駝和山羊群、遠古的風車塔……都讓她手上的數位像機一直拍個不停。

  黃昏她在飯店的海灣旁看落日,想找個絕佳的角度拍攝下夕陽的餘暉,手上的相機對準了海平線,打算在太陽和海連成一線時按下快門,她耐著性子等著,不料她的鏡頭裡走來了一雙男女,兩人卿卿我我的畫面正好完全擋住她眼前的美景。

  她扁扁嘴看著鏡頭,那男的好高挑,上身打著赤膊,精實的體魄,健康的古銅膚色令人怦然心動;女郎的身材火辣,上身是比基尼,腰際圍著飄逸的布料,風一吹長腿和裡頭輕薄的屏障一覽無遺,男子把手輕繞在女郎的柳腰上,舉止顯得無限親密……

  哎哎……她生怕再看下去她會長針眼,只好挪了挪腳步另找角度取景,不料她才移往旁邊兩步,他們也移動步伐,又擋著她,而且男子低下頭,旁若無人的以鼻尖磨蹭女郎的臉龐。

  噢~~吳映潔很無奈,也不知哪來的調皮念頭,她索性就把鏡頭焦距拉到最近,想照下這稀有的「人文景觀」。

  沒想到鏡頭一拉近,她發現這男的好面熟,他……他不就是她今生最想愛的人……邱大總裁?!

  鏡頭近得不能再近了,她的雙眼也瞪得像銅鈴般,「很清楚」地看見他性感的眼眉正對那女郎放電,大手徐徐往她的腰下探去,女郎嬌笑,兩人的唇近在咫尺……

  不不……這怎麼可以啊!她詫異地抬頭盯著他,眼底滿是不信任,情緒激動,在他要朝那女郎吻下去之時,她錯愕得尖叫了一聲。「啊~~」手中的數位相機摔了出去,打在岩石上發出鏘鏘兩聲,她心底也灰澀一片。

  她深深地感到悲哀,一時間她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似的,失重般的跌坐在地……

  他們同時回顧,他看到了她;她猛然低下頭去,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好怕自己會失控地哭泣。

  驀地,一雙矯健的長腿進入她的視線之內,她知道是他,他朝她走來了,可她心緒滿是激動和憤慨,無法抬起頭去面對他。

  他無聲地在她面前蹲下身,輕輕拾起相機送到她手邊。「這是你的相機吧!」他以英語說,聲音一如她記憶中的那麼低沉迷人,迅速將她拉回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震撼。

  「這是你的狗吧!」依稀記得他這麼說過,然後把球球放到她懷裡……

  她紅著雙眼,心湖不停翻攪著,眼中的淚愈聚愈多,悄悄抬起眼瞧他,他比她記憶中更瀟灑,眼眸更深邃,歲月增添了他成熟男子的穩重風采。

  可是親眼看見他和那女郎挑情的親匿模樣,她不禁懷疑自己以前對他的好感,只是出自於年幼無知,識人不清。

  那女郎一點也不符合他開出的十三項條件啊!至少她看得出那女郎身上的比基尼泳裝是出自法國名牌,並沒有做到節儉和樸素,而她卻那麼努力地照他的話做,她有種嚴重受騙上當的感覺,挺不甘心,無法平衡,而且心好痛……

  邱勝翊盯著眼前這女孩,她有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粉嫩的頰紅通通的,教人看了忍不住想掐上一把,那雙噙著淚,明媚如畫的眼睛,緊抿的豐唇像在鬧彆扭,卻有說不出的可愛……他似乎曾在何時何地見過這樣一張小臉?

  「我曾見過你嗎?」他問。

  吳映潔屏住氣,淚滾滾落下,他這麼問表示他早就忘記她了,畢竟都十年了,像他這樣的大老闆,十年之間有多少事足以填塞他的記憶,他哪裡會記得她?都怪她自己太愛幻想,作夢般的單戀著他。

  她好後悔,說不出的後悔!「沒……」她果決地用中國話回答他,不客氣地把他手上的相機搶了過來。

  邱勝翊揚起眉,對她又拗又粗魯的舉動感到些許詫然。「你可以自己站起來嗎?」他改用和她相同的語言問。

  吳映潔心底又飄過一句很久前他說過的話,他曾問她「要我扶你站起來嗎」……

  噢!她為何要記得他那麼多、那麼深刻?在發現他已不記得她時,這對她其實是很殘酷的!她開不了口,心酸得直掉淚。

  這時那女郎走過來了,手搭在他肩上,以西班牙話問:「怎麼回事?」

  吳映潔聽不懂女郎說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那女郎只是輕輕將手放在他肩頭,她的心卻猶如熱油般的滾沸。佔有慾開始作祟,她不能坐視他被別人觸碰,她始終覺得他是她的,她得想個法子,把他們分開才行。

  她吃了秤砣似的下定決心要搞破壞,咬咬唇,心怦怦然,眼睫低垂地對他說:「我的腿跌得好痛……恐怕不能走回飯店了,你……可以抱我嗎?我就住在飯店十三樓。」同一時間,她也在心底跟自己賭,若是他拒絕了,那她這輩子就不再理會他了。

  「嗯。」他居然應允了,強壯的臂膀支撐起她,將她抱起,回頭以西班牙話不知對那女郎說了什麼,只見那女郎嘟起嘴,一跺腳,逕自走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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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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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05:28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第三章

  緊貼在他堅實的懷抱中,吳映潔顯得無措且生怯,她心強烈地悸動,沒料到他會這麼爽快地答應。

  這下她該怎麼辦?回飯店後她是要抓住這個機會先自我介紹一番,再厚著臉皮跟他索求一夜情,或者就當什麼也沒發生的向他道謝,然後say拜拜?

  她一顆心好亂,悄悄瞥他,沁涼的海風吹亂了他的發,為他臉部剛毅的線條增添幾許灑脫,他是如此好看啊!

  在她心底他存在已久,但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縱使她對他很迷戀,也不能大剌剌地對他示愛,那太冒昧了。

  畢竟愛情是雙方情投意合下才能產生,彼此珍惜和相互瞭解是需要一段時間,不可能一拍即合……

  但她有時間慢慢等他來瞭解她嗎?答案當然是──沒有。

  在這次偶然的相遇後,他們又將各分東西,他當他的大老闆,而她呢?他一直是她努力的目標,可現在她的心已失去方向,只感到茫然;從前她是對他充滿期待的,如今再見到他,她突然發現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你用渴望的眼光在看我?」邱勝翊注意到她一直瞅著他瞧,他習慣了女性愛慕的眼光,那並不奇怪,但她的目光居然是含情脈脈,略帶些惆悵,像在看一個情人般,這就很怪了……

  「哪……哪有!」吳映潔趕緊低下頭去,臉比夕陽還紅,她真不知他怎會知道她在偷瞄他?他並沒有正眼瞧她啊!難道他下巴也長眼睛不成?

  「你一個人住帆船飯店?」他隨意地問,表情愛笑不笑的。

  「不……不……我是……和我男朋友來度假的。」吳映潔心亂如麻,急著想「武裝」自己,怕心底那份深植的情意和為他而努力的事實被看出,那她會很不好意思,內心真的是矛盾得很。

  「幹麼說謊?」他斜睨她,輕扯唇一笑。

  「你……你怎麼知道?」她驚詫,難道他還有透視的特異功能?

  「如果是我,絕不會放美麗的女朋友單獨行動。」他低頭瞥她。

  而她狠狠地被他眼底漫不經心的笑意電著,心魂全被他攝住了,耳邊不停地迴盪著他的話──他覺得她……美麗?!

  這是代表他對她也有好感?

  他們可以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她可以奢求跟他談一場戀愛……是這樣嗎?

  她恨自己太會聯想,想得自己心更是亂紛紛,好無助啊!

  「可是……你剛剛放你的女朋友去單獨行動了。」海風拂亂了她的發,她喉頭乾澀地說。

  「她還不是我的女朋友。」那不過是他剛剛要下手的美眉罷了,但被她給破壞了。

  吳映潔兩眼睜得好大,感到有股熱氣重新在她的心窩竄流,她覺得自己並不是沒有希望的,只是她有個疑問,既然不是女朋友,那怎麼可以……玩親親?

  「那……她是?」她聲音低低地問,下意識想弄清楚他和女郎的關係。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他唇上有抹性格的笑痕。

  「你應該讓我知道。」她瞇起眼注視他,他當然得告訴她,就衝著她多年來嚴守他的十三項條件,她絕對有資格知道。

  聽她這麼說,換他瞇起眼睛瞥她了。「為什麼……你該知道?」

  「嗯……」她變得結結巴巴,雖然理由充分,向他說明卻挺困難的。

  而他抱著她,穩健的腳步已走進帆船飯店挑高的大廳內,來來往往的人們似乎都被飯店精彩的水舞噴泉,及金碧輝煌的阿拉伯風情裝潢吸引,沒人有空多看他們一眼,倒是飯店保全注意到了,並且走過來關切。「這位女士受傷了嗎?需不需要請醫生?」

  邱勝翊以詢問的目光看著她。

  吳映潔有點心虛,她並沒有真的受傷。「我想回房泡泡熱水就會好了。」

  「不用了。」他代她回答保全,抱著她直接走向電梯,服務員熱忱地問過樓層替他們按了電梯,怎知他們才走進,一批日本觀光客也擠進電梯來,每個人手上都提著大包小包,硬生生把他們逼退到最角落,兩人迫不得已被擠得緊緊貼在一起。

  她的小臉幾乎是靠在他的頸窩,唇差點碰觸到他古銅色的肌膚,鼻息間充滿他發間特殊的迷人氣息,她全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著熱力,她默默心悸,連呼吸都變得灼熱無比,空氣似乎變得稀薄,她快喘不過氣來,骨子裡躁動著莫名的電流,身心都在發燙,腦子也好燙……

  他是否也有相同的感受?她抬起眼瞥他,他氣定神閒,正視前方,目不斜視,她收回視線,發現他並沒有和她一樣的「困擾」啊!

  一直到十三樓,日本觀光客出電梯,他們才拉開距離,她暗暗吁了口氣。

  「你住哪個房間?」他抱著她走出電梯問。

  「好像是那邊。」她頭殼被「燙」壞了,昏頭了,分不清自己的房間是在哪個方向。

  「好像?」他嘲笑,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吳映潔慌亂的看著各個房號。「到了。」她慶幸及時看見自己的房號。「請……放我下來……」

  他在她房間門口放下她,等她開門;吳映潔知道他就在身後,沒敢回顧,心亂如麻地問:「你怎麼還不走?」

  她打開門,往裡面跨進一步,而他盯著她看。

  「確定你沒事就走。」

  「我沒事了,謝謝你。」她屏息地說。

  他仍是沒走,定定地瞧著她那雙有點驚慌,卻又盛滿天真的亮麗眼睛說:「我一定曾在哪裡見過你。」

  「我是大眾臉,樣子和路人甲、路人乙沒什麼不同。」她隨口哈啦,暗地裡氣自己,既然他一再這麼說,她何不乾脆把自己的「來歷」說清楚?

  「不,你太獨特了,絕對和大眾不同。」他手抵在門柱上,低頭瞥她。

  是哦!她有那麼「司倍秀」?聽到他的讚美,她心底是喜孜孜的。

  「好吧,算你有眼光,有空請你喝咖啡。」她打算給自己一點時間,等她有了心理準備就告訴他,她其實是他的員工之一,她為他守著十三條鐵的紀律,她就是當年在東萊被他解救過的那個小女生,她……愛慕他。

  「你何時有空?」他問。

  她心狂躍,她現在時時刻刻都嘛有空,她在度假哩!但她也不能因他這麼問就顯得興奮過頭,那她就太沒身價啦!總得搞點神秘抬高自己的人氣。「等我心情好的時候。」她調皮地說。

  他的眼神溫柔,笑了起來。「你現在心情如何?」

  「現在So So,等我泡完熱水澡後可能會好點。」

  「好吧,就等你。」說完,他放下手,轉身要走。

  吳映潔驚覺不對,他們還沒約定地點呢!「嘿……」她喚住他。

  「嗯?」他回頭。

  「在哪裡等?」

  他哧笑,聲音性感地說:「由你決定。」

  「你可以打電話到我的房間,到時候再告訴你。」她仍維持著高姿態說。

  「OK。」他同意,走了。

  她關上門,開心得跳起來,雀躍得大喊。「耶!」說不出的歡喜,她竟能接近他,她好樂啊!趕緊進浴室裡去泡個香香澡,好等他的電話嘍!十年的等待,苦守寒窯般的煎熬,終於讓她盼到一絲曙光啦!

  門外,邱勝翊深邃的眸若有所思,唇上的笑痕意味深長,她可愛的笑臉讓他心情跟著變好。

  不過他可不是來觀光的,他可是有任務在身,此刻他口袋裡的小型接收器正不斷震動,顯示總部傳來特殊的訊息,他必須立刻回應。

  他直接進了電梯,回到他所下榻的總統套房,上鎖後走向豪華書房,打開私人的手提電腦,坐定,在鍵盤上輸入一組密碼,螢幕出現一個三D立體人像,是個長相腦滿腸肥的男子,也是他這次的目標。

  遠端隨即傳來經過電子變音,分不出男女的聲音對他說:「首領,向你報告最新消息,A國的油王廖亦崟改在明天中午前會抵達杜拜,螢幕顯示的是他最近的模樣。」

  「嗯,知道了,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那個妻妾成群,又好色又善於欺侮自己國家年幼君主的傢伙絕活不過明晚,還有不必再重複傳來他的長相,那會害我吃不下飯,知道嗎?沒別的事了吧?」邱勝翊輕鬆地問。

  「公事是沒有啦,但可以私底下問……這回你有艷遇嗎?」電子聲音問。

  「當然,美麗的女人我不會錯過,她們是我絕佳的保護色。」剛才那漂亮寶貝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那祝你好運嘍!」電子聲音傳出訊息。

  「嗯。」邱勝翊按下鍵盤,跳開和總部的連線,走向衣櫃,開啟後取出一隻黑色行李箱,將一枚小晶片植入行李箱鑰匙孔,箱子便自動層層開啟:一組組最新、最精緻的科技武器全呈現在他眼前。

  他蹲下身,取出一把最新穎的小型消音短程射擊手槍在手中把玩,目光瞬過這令他感到滿意的新穎工具,這次他的任務目標是A國油王,他必須突破層層戒備,不著痕跡地做掉他,順利地把A國的主政權還給現任小君主,之後他將悠閒的搭著郵輪出海度假,至於剛剛那個看來很好騙的寶貝兒將是他這次的艷遇,也是他的掩護。

  原本她並不是他的選項,比起他在海邊差點把到的那個性感尤物,她太嫩了點,但迫於時間緊迫,湊合著用倒是還可以。

  他計劃將她帶到油王的宴會上,再找「適當」的機會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掩護他出手……

  說起這輩子的艷遇,最遜的莫過於十年前,他二十五歲剛出道時在東萊出任務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她雖然長得甜美,可惜對他而言太小了,只適合下棋。

  依稀……他還記得她受欺侮,噙著眼淚無依地坐在地上的模樣,他不容有人欺侮那樣的她。他也還記得,她興沖沖地要陪他下五子棋時眼底那份真誠和自然流露的情誼,她有一雙靈活逗人的眼睛,下棋時小臉紅紅的,老是盯著他瞧,她說她叫吳映潔,她的狗狗叫球球……

  他頓了頓,這才想到他還一直覺得剛才那寶貝小女人有些似曾相識,原來他是潛意識裡覺得她的眼神有點像東萊那小女孩!

  「呵!」他搖頭對自己冷笑,放回消音的小型手槍,取出行李箱的晶片,層層機關自動的一一合上,將之收回衣櫃,他起身走向冰箱,取出一瓶海尼根,開了瓶蓋,走到面對大海的落地窗,敬眼前海天一線的美景,也敬自己豐富的想像力,把酒栽入口中,一口氣喝完,把空瓶隨手放到桌上。

  此刻他沒空再去想那些過往之事,趁油王還沒到之前,他得盡情地享受他的人生,他要去沖個澡,然後打電話把那寶貝兒約出來,他可不想白白浪費了這美好的夜晚,他有自信,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她主動投懷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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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飯店燈火輝煌,吳映潔換上自己行囊中最性感、最適合在夏夜裡穿的細肩帶露背裝和短裙到總統套房赴約,她的邱總裁邀她七點一起在他專屬的餐廳裡用餐。

  她準時到達他的房門口,按了鈴,他親自開門,今晚他穿著白上衣,率性的牛仔褲,樣子好好看。

  「嗨!」吳映潔靦腆地打招呼。

  邱勝翊俯下頭深幽地瞥她,夜裡的她看來清麗可人,身材玲瓏有致,雖不是冶艷型女子,卻有說不出的特別和性感,是可以引發人熱情的女郎,至少他對她是有興趣的。

  「嗨!」他不客氣地展現魅力,露出性格的笑容,手輕繞上她的小蠻腰。

  只見她害羞得像個小女孩,也沒說不讓他摟著,他也就把她摟得更近些,挪動腳步,像情侶般進入客廳。

  「你的味道聞起來像糖一樣甜。」這是他把美眉時慣用的說詞。

  吳映潔不知情,被電得頭都昏了。

  「你現在心情好多了嗎?」他問得好溫柔。

  「嗯。」她點頭,敏感地覺得他摟在她腰上的手好燙人。

  「用餐前,要不要先跳支舞?」這是他拉近彼此距離的方法之一,通常沒有美眉會拒絕。

  「嗯。」她答應了。

  客廳早就備有現成的輕音樂,曼妙的旋律在空氣中飄揚,他的手稍稍在她柔嫩的背上微微施壓,讓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緊緊貼著他,他可以察覺她有些緊張,但他沒有停止攻勢,舞步挪動的同時,他順便就在她耳畔低語。「為什麼一個人度假?」

  「只是想……放鬆心情。」她戀上他低哄般的口吻,好醉人。

  「有沒有可能……今晚都跟我在一起?」他提出大膽的邀請。

  她睜著大眼睛,心像發酵中的酒,這不正是她所想的嗎?多年來她求的就是這一夜,只要留住這一夜,她不多求……

  他淡笑,抓住時機朝她可愛的唇吻下,她的心在尖叫,遲鈍地閉上雙眼,心在顫抖,她沒想到他會吻她,她好想哭,好激動啊!

  「很抱歉,我是情不自禁……」他輕緩放開她的唇,輕撫她粉紅的頰,她的唇像她的長相一樣甜,可惜青澀了點。

  她緩緩睜開雙眼,含淚瞅著他,深情款款地說:「我喜歡你的吻……真的。」

  邱勝翊怔然,瞥著她含淚的眼,沒想到他的一個吻竟能讓她感動成這樣?

  「再吻我一次,我就答應你的請求。」她羞澀地微笑,心好慌,他們這樣的進展似乎太快了點,但和她內心堆積著的感情相較,就沒有這樣的問題了。

  他回應了她的暗示,再度吻她,舌輕舔她的貝齒,探入她的口中,緊鎖住她的舌尖,帶著男人渴望女人的熱情盡情地探索她所有的香甜滋味。

  她隱隱發顫,可以預知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她卻只想恣情投入,她說過什麼都不求的,只要有這一夜,讓她可以愛他,可以告訴他她對他的崇拜……她的身心都可以無顧忌的獻給他啊!

  他挪動腳步,順勢放低臂彎,將她放到柔軟的沙發上,壓抵著她,熾烈地深吻她,雙手齊探進她的衣下;她清楚只消卸除彼此的防線,他們便能合而為一,她迷眩地等待,身子因不斷的刺激而變得虛飄……

  他的唇款款游移,老練地挑動她的敏感,大手往她的短裙底下移去,昂然的慾火往津液深處壓擠而入……

  見她痛苦地緊鎖眉頭,他這才察覺不對勁……她像是第一次。

  「你……有感覺嗎?」他低聲問。

  「不太有啊,只是有點緊張……」她小聲地說,不知緊張算不算感覺的一部分?

  他神情驀地繃緊,只有第一次的女人是不太有感覺的,低頭一瞧她的裙透著淡淡落紅,果真是第一次……通常他出任務前是不碰處女的,這是他們這行的最大禁忌,處女的魔咒會壞事,他可不想任務失敗。「你……還好嗎?」

  「嗯。」她以為他是憐恤而這麼問。

  他苦笑,緊繃的慾望疼痛萬分,卻無法再繼續,想著要怎麼說,好做個完美的ENDING。「還沒問你……怎麼稱呼?」他隨意先找句話說,再找機會結束這一切。

  「我叫吳映潔。」

  啊~~他瞪著她,差點沒從沙發上跌下地去,怎麼她也叫吳映潔?!和東萊那小女孩同名?!他二話不說便「退出」,拉起她,感覺懊惱,還生起莫名的罪惡感。

  「怎……麼了?」吳映潔粉頸低垂的拉回亂成一團的衣裙,害羞地問。

  「沒事,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不是嗎?先吃飯好了,我想你一定餓了。」他一向睿智的腦子竟想不出什麼好詞來搪塞,草草整裝,率先走向餐廳去。

  吳映潔昏眩地把衣服穿好,覺得他說的沒錯,忍著腿間的疼痛離開沙發,隨他的腳步而去。

  她才走進餐廳,一見桌上的牛排大餐,霎時止步,疑惑地問:「是不是服務生送錯餐點,我們不是吃素嗎?」

  吃素?!邱勝翊坐定在自己的位置,輕扯著唇不知怎麼回答她,他從不拒絕美食,就與拒絕不了美女的道理相同。

  吳映潔看他的表情怪怪的,眨眨眼睛,坐到他身畔的位置,小聲地對他說:「我還知道你要求的那十三項呢!」

  哪來什麼十三項?他連一項都不知道。

  吳映潔瞧他表情更僵,暗自深呼吸,悄聲說:「你在電視上說過的啊!不過那已經好幾年了,可是我一直記得,而且……」

  且慢、且慢──邱勝翊驚愕地瞧著她嬌嫩的小臉,她說的上電視的,該是他大哥邱俊傑吧!大哥向來吃素,但有還什麼十三項的他就真的搞不懂了。

  難道她是把他當成他大哥?但,問題來了,她幹麼記得大哥上電視時說過什麼?

  干特務的敏銳天性使他不得不重新仔細地研究她,最好的方法是讓她繼續說下去,不打斷她,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他便可知悉些端倪。

  「而且什麼?」他豎起耳朵聽。

  「我……」吳映潔欲言又止,但她非說不可,這是個難能可貴的機會,若是錯過了,這輩子就不能讓他知道了。

  邱勝翊直盯著她白裡透紅的小臉,那雙多情的眼睛,微啟的紅唇很教人心動,她到底想說什麼?

  「你說你希望將來的妻子要做到三從四德、勤勞、顧家、節儉、樸素、迅速、確實,還得懂你所從事的行業……我都做到了……我還是你公司裡亞洲分部第一名的業務員。」吳映潔顫抖著,耳根子熱烘烘的,沒想到把心事說出來是這麼困難,但說出來後好舒坦啊!

  喔喔~~邱勝翊可是被震懾了,她這麼真實大膽的表白顯然是表錯情了,他不是她所以為的人,就算大哥在場恐怕也會招架不住,腳底抹油快溜吧!

  此刻他就很想推說有事,趕緊把她甩了先。

  「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偶像,你可能已經忘了我,但我一直記得你曾救過我和我的球球,那年我才十五歲……我一直到上了高中在電視上看到你,才知道你是車廠的總裁叫Jay邱……我一直好喜歡你……」

  邱勝翊就像看到海怪似的瞪著她瞧,她竟是那個小女孩!難怪他總覺得她眼熟,她小時候就挺漂亮的,長大後更是……標緻。

  那麼她所謂的「愛情」,全是因他而起了,雖然過程中她錯把大哥當成他,但結論是……她喜歡的人是他!

  他覺得很可笑,但他笑不出來,因為這太可怕了,她是要他對她負責嗎?

  只因她守著那自以為是的十三項愚蠢條件,最糟的是他剛剛還誤「上」了她,她還是個處女,她大概會因此賴著他吧!這下……可怎麼好?

  吳映潔從來沒想過他聽到她的真情告白時會是什麼表情,如今她看見了,他墨黑的眼好幽暗,下顎線條好僵,表情好冷酷,不言不語的,她直覺他心情有點凝重。

  「你怎麼了?」她問得小心翼翼。

  邱勝翊舒舒眉宇,相信此刻自己的臉色相當難看,他不得不坦白告訴她,他是不婚主義者,這一切都錯在她自作多情,她得自行「吸收」後果,但她羞怯又有些期待的模樣,硬是教他無法把話說得太白,至少他顧慮到了她的心情,不想讓她太難堪,更不會因此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其實……」他乾咳,一串串說詞脹滿他的腦子,不知該先說哪一句,他索性執起桌上的刀叉,切開七分熟的鮮嫩牛排,吃了一口,用行動告訴她,他其實是「肉食動物」,是她錯了。

  「怎麼你……」吳映潔驚異地瞪大了眼看著他,難以相信地搖頭,這牛排難道不是服務生送錯了嗎?

  邱勝翊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搶在她的話前,很冷靜地指正她。「上電視所說的話全都是我的笨蛋助理寫的稿子,她弄錯了,我是偶爾吃素,但不是像和尚那樣,至於你說的那十三項也是我照本宣科,念稿子說的,那名助理我早就叫她走路了,因為她太不適任。」

  吳映潔彷彿無預警地被打了一拳那麼驚詫、那麼痛,連哀叫都出不了聲,她怔然地瞅著他,他當面否認了她的「信念」,那些原來是從來不存在的,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突然變成像火星怪物一樣古怪。「可是,為什麼你要照那個稿子念?」

  「我成天有數十個行程,上電視時間又急促,沒時間看稿子,拿來就照念了。」他轉得很硬,但他一概不管,既然他已是將錯就錯的「說明」,就錯到底算了。

  「可是……主持人還說……你致力於保育動物運動……」她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錯了,只有嚴重受騙的困窘。

  邱勝翊瞧她悲傷的神情,顯然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那是車廠為了形象的宣傳手段之一,你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他以嘲笑結束她所有的發問,要怪只能怪她太一廂情願,對他用情,簡直是傻事一樁,他向來用情不專,見一個愛一個。

  吳映潔僵坐著,看著他悠閒地吃牛排,她還難以確信擺在眼前的事實,那和她的認知是天差地別,她那麼喜歡他,可真實情況並不是她表面所看到的那樣……她淚狠狠地飆了下來。「你不該欺騙我……」

  「沒人要你那麼做。」他冷笑,啜了一口上好葡萄酒,正眼也不瞧她。

  「是……是我自願的,但你也欺騙了世人。」她瞅著他的無情,淚流了又流,失意又感覺羞辱。

  他幽幽地抬眼瞥向她,打算不留情的反擊,一接觸到她淚如泉湧的小臉,他驚詫莫名,彷彿他又看見了小時候的她,那雙無措又絕望的眼神和他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你敢說你不是嗎?」她淚漣漣地問他。

  他感到很難受,殘酷的話便在喉頭說不出口,因為她不是大吼大叫,而是一臉失落,悲傷低泣,像個無法承受被情人拋棄的小女人,他只能瞬也不瞬地瞪著她瞧,讓一種奇妙的、詭異的感覺,緩緩地透進他的心口,超越理智的極限,進駐到他的心底……他又對她起了要命的惻隱之心!

  「我沒必要再說明,你是個成年人了,該懂得情緒的自我控制。」他絲毫不透露心思的指正她。

  「我是只怪自己太笨。」她啜泣著。

  「是笨了點。」他冷嘲。

  「你再說一次。」她顫聲說。

  「我說你不該沒弄清楚就……」

  他話還沒說完,她倏然起身,咬著唇,瞥了他最後一眼,長髮一甩,奔出他的餐廳。

  很快地,他聽見她開了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他的刀叉懸在餐盤上,突然失去食慾,方纔她臨別時的幽怨眼神像劍刺進他的心……

  那眼神代表什麼意思?對他無言的控訴嗎?他沒招惹她,又沒欠她什麼……

  他這樣的想法立刻打住!良知指正了他,正確的說法該是,在今晚之前他們素不相干,她暗戀他是她的事,但經過今晚他已經欠了她……

  唉!錯就錯在她是處女,才會讓他充滿罪惡感,無端的憐惜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情緒,令他亂了方寸。

  果真是處女的魔咒!

  他低啐,拋下刀叉,起身走離座位,眉頭緊蹙地立在窗前,強烈警告自己冷靜,千萬得冷靜,明天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那絕不容有一丁點失誤,至於那個無知的小女人,走了就算了,從此刻起他打算把她拋諸腦後,再也不願想起,更不想和她再有瓜葛,最好她回去後就能醒悟,省得他煩心。

  他用許多理由來說服自己,就為了替自己減少不必要的牽掛。

  但,真會如他所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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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隔天中午前A國油王廖亦崟抵達飯店,夜裡他闊綽的包下飯店的私人俱樂部開PARTY,受邀的都是名流和富豪。

  邱勝翊已做了周詳的準備,他早在上午就把到另一個外表火辣,熱情如火的中東美女,且在夜晚時分約了她,一起參加油王的PARTY。

  他持著一份複製得唯妙唯肖的邀請函到俱樂部,上面印製的頭銜是Jay邱STAR車廠總裁。

  很抱歉的,他今晚必須借用大哥的名號,一來是大哥真的受到邀請,但他沒空來;二來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身份。他將在最短的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廖亦崟。

  A國雖是小國,卻是世界重要產油國之一,廖亦崟身為老國王的弟弟,見小侄子年幼,王后大嫂又無能,便挾天子以令諸侯,開始干政,不只圖謀叛變,還把產油事業一把抓,開始哄抬油價,造成世界原油價格波動,惡行重大。

  邱勝翊一進到俱樂部,接待員看了邀請函,立刻有禮地領他去和油王會面,繞過舞池裡正大跳探戈舞的人群,他終於見到廖亦崟本人,他就像皇帝般的穿著華麗的A國傳統中東式禮服,坐在豪華沙發上,身旁有個纖柔的小女人,他的大屁股坐得離她很近,戴滿各色寶石的肥胖手指還緩緩向她的腰間游移,一副色迷迷的樣子,低著頭不知在和她說什麼?

  邱勝翊在看清那小女人時內心無比的詫異,雙目霎時犀利,她竟是吳映潔!瞧他們坐得那麼親近,難道她跟廖亦崟有掛勾嗎?昨天她接近他是別有用心?

  他的腦子又如電腦般快速地拼湊各式疑問,找尋最有可能的答案,他的腳步沒有停止,直走到他們面前。

  廖亦崟聽到接待員稟告,抬起肥臉笑咪咪地起身,用他帶著濃濃中東腔調的英語熱情說:「邱總裁,終於請到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邱勝翊放開原本摟在身邊那個穿著清涼的美艷女人,不看吳映潔一眼,不得不的演了一場噁心巴拉的熱絡戲去應付廖亦崟。「能一睹油王的風采讓我感到榮耀。」他握住了廖亦崟的肥手。

  吳映潔在聽見邱勝翊的聲音時錯愕得抬起頭來,今晚的他一身俊逸的黑色西裝,看上去氣魄十足,男人味十足……她同時也看見了他身畔的中東美女,那女人有著一頭長及腰的深褐色大波浪鬈發,身材像葫蘆,又緊又薄的洋裝大膽地半露著傲人的胸波,看上去是波濤洶湧的樣子……

  她狠狠地別開眼,心底淒涼,很想遠離這裡!但她不能就這麼走了,廖亦崟這位大叔是個好人,她昨晚在海邊吹了一夜的海風,回飯店的時候差點在大廳昏倒,幸好遇到好心的他,他及時伸出援手攙扶她,送她回房,還請來他的隨行醫生照料她,等她睡過一覺恢復體力後,他還特地到她的房去探視她,見她好轉,便邀請她來參加他的PARTY。

  「這位小姐是你的……」邱勝翊很自然的把目光落在吳映潔身上,很符合社交禮儀地「特別」詢問廖亦崟關於他的女伴,深覺有必要探探他們的關係。

  「哦!這小美人兒是我昨天交到的新朋友,她身體虛弱,先前在大廳差點昏倒,還好被我撞見……我們才能發展出這忘年之交,不過她現在好多了。」油王笑著向吳映潔伸出肥手,牽起她,順順當當地就摟著她,還低頭很溫柔地問:「還會不舒服嗎?」

  邱勝翊冷冷地瞪著油王的肥手和一臉蒼白的她,看來她和油王只是偶遇,不是原先他所想的那麼糟,但是……她為什麼會差點昏倒?會是因為昨晚……他暗啐,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吧!

  瞧她一副不願見到他的樣子像多麼怨恨他似的,其實在這當口她應該要當心的是油王而不是他,難道她看不出來這個油王是個色狼嗎?什麼忘年之交,那頭老肥狼對她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看來他得找機會提醒她,最好速速遠離此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邱勝翊神情看似輕鬆,心底卻已悄然沸騰,但此刻他絕不容這小事來擾亂他的心。「聽說油王舞技一流,既然她好多了,應該可以一起去跳支舞。」他得把油王引進人群中。

  「好嗎?」油王問吳映潔。

  「有何不可,我在讀大學時參加的正是社交舞社團,什麼舞都難不倒我。」吳映潔冷冷地瞪了邱勝翊一眼,卻給了油王甜甜的微笑,讓他執著自己的手走進跳探戈的人群中,經過邱勝翊身邊時還抬高下巴,態度冷極了。

  邱勝翊眉心鎖得死緊,胸口一團悶,他手臂一伸攥住他的中東美人,也走向舞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了,在一雙雙舞動的人潮中,邱勝翊眼見油王就在自己身前,應是絕佳的下手契機,他不著痕跡地讓藏於袖口的掌上型消音小槍滑到手掌上,預備在中東美女隨音樂下腰時就要射擊,孰料油王舞步一轉,換成吳映潔正對著他,他心頭一緊,就差那麼一點他就扣下扳機,暗自捏了把冷汗,他並不願傷到她。就這樣,一曲終了,他一直沒機會出手,只好暗中收回「工具」,伺機而動。

  「各位,我們來跳歐洲宮廷舞怎樣?」油王舞興大發,附庸風雅地對眾人說。

  「好啊、好啊!」現場沒人反對,會跳的不會跳的全都熱絡地應和著,男賓女賓紛紛退開至左右各一方,排成兩列;現場的樂師們也遵照指示調整曲調,改演奏蕭邦輕快的圓舞曲。

  邱勝翊只好順應局勢,走到男賓的行列,當輕快的樂聲響起,男賓女賓相互行禮,隨舞曲舞動向前,找到自己的舞伴,牽手,旋轉,女賓往前移動交換舞伴,他真是痛恨這愚蠢的舞,讓他找不到適當的機會下手,而不停交換舞伴的結果是吳映潔來到他面前,他們該在此時隨眾人抬高手貼住對方的手,但她竟不客氣地揮開他的,水盈盈的雙眼很不屑地睨視他。

  「你來幹什麼?」她咬牙切齒地問。

  「你又來幹什麼?」邱勝翊冷啐。兩人和眾人一樣背對著背旋動腳步,但他們這一對人馬的氣氛看來,就像是要決鬥似的仇恨對方。

  「油王是我的新男友,你看不出來嗎?」她絕沒那麼想過,只是有點任性的想讓他知道,這世上絕不只他一個男人。

  「那個胖男人?!」邱勝翊很不以為然,也有點惱,若她早知油王對她是包藏禍心,她難道不想拒絕?

  「好過你這個『哺乳類動物』。」吳映潔大剌剌地嘲笑他老愛和大胸脯的女人打交道,舞步繞到他面前,迎接她的是他狠狠的一瞪,她也不客氣地回瞪他。

  此時男賓該輕柔的摟住女賓轉圈,他卻像恨不得掐死她似的緊緊鉗著她,讓她柔軟的胸密實地貼在他的胸膛上,還差點窒息。

  「你最好遠離他。」邱勝翊低聲警告。

  吳映潔心底惴慄著,他強大的手勁教她膽怯,可她仍嗤之以鼻。「笑話,你是我的誰啊?我愛跟誰在一起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記住我的話,別說我沒警告你。」她自甘墮落教他痛心,但他也無法再加以說明,這短暫的「接觸」很快結束,她的腳步必須要往前移去。

  「快放開我……」她微顫地推他。

  邱勝翊不得不放了她。而這曲子結束,男賓女賓們都已繞回到自己原先的舞伴身旁,他幾乎已忘了要「動手」,早被那任性的小女人搞得火大,最要命的是油王沒有再繼續跳舞,竟摟著吳映潔離開舞池,且走出俱樂部。

  他深不見底的眸變得冷絕,他已錯失良機。「你可以留在這裡玩,我待會兒再找你。」他對那位中東美眉說。

  「你要去哪裡?」她問。

  他沒有回答,從容地離開俱樂部,眼看著吳映潔挽著油王的手走進電梯,他判斷壞事即將發生!因為油王身邊沒有任何隨從,這表示,他要單獨和吳映潔在一起。

  電梯門關上了,他緩慢地走了過去,像一般乘客般在電梯前等候,實際上他緊盯著燈號,最後電梯停在最高樓,那是油王下榻的樓層,他心情有說不出的沈鬱,眼中放射著熊熊烈火。

  真的應驗了處女魔咒!現在他不但任務沒完成,還得去解救她。

  說實在,她若是自願的,那他並不需要管她,她是個大人了,但良心告訴他,她並不知油王真正的來歷,他不能任她呆呆的步入那個老色狼的陷阱。

  問題是他要如何救她?這飯店的走道布有攝影機,保全二十四小時監控,唯一可行的只有破壞飯店的供電系統,他的工具箱裡有個遙控爆破工具,正好可以幫他解決這簡單的小事,在自動發電機恢復暫時電力的七十二秒內,他可有機會潛進油王的住房。

  電梯門打開了,他不動聲色地走了進去,已然決定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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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映潔進到油王的住房後,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他說他帶了一些稀世珍寶來,邀她一起共賞,本以為他的房裡一定有隨從在也就放心地來,可一進裡頭才知是她和他單獨在一起。

  她是很感激他善意地幫過她,可是在這麼大的總統套房裡只有她和他共處一室,她心底有點毛毛的。

  「你瞧這是我收藏的寶石,什麼顏色都有,都是天然的哦!」他從一間房裡抱著一隻散發淡雅清香的金絲桃木箱走到客廳來,打開箱子向她展示裝在裡頭一顆顆澄澈清透,具有神奇色彩的寶石。

  「哇……真是難得一見呢!」吳映潔並不是喜歡這昂貴的石頭,而真的是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多精緻的寶物,她也不覺得油王有何異狀,就認真地去欣賞它們炫目的色彩。

  當她見識過後,油王一一把寶石收回箱裡,起身走進客廳內側走道,打開一扇門,招呼她。「你進來這裡,我還帶來一顆我國的國寶玉石呢!」

  吳映潔不疑有他,跟著他走進去,油王悄悄地把門關了上來,指著大床中央說:「你瞧,我就放在那兒。」

  她一看,真的有一顆比拳頭還大的翠綠玉石,好奇地走過去,傾身要瞧,突然一團肥油壓到她的背上來。「啊~~」她驚詫,一回頭發現是油王。

  他一改溫和表情露出貪婪的淫笑,濕濕的嘴十分噁心地附在她耳邊說:「小寶貝,你真是個好騙的小美人,怎樣,喜歡嗎?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只要你跟我回去當我的小妾。」

  什麼?!吳映潔嚇得臉色慘白,使勁地掙扎,完全沒法子開口說話,她快被他的一身肥肉壓扁了。「走……開……」

  「別這樣,我們不是一直很談得來嗎?」油王不為所動,肥手往她的大腿撫去。

  吳映潔憤怒又驚嚇,拚命地想揮開他的手,但他硬是把手擠進她的腿間……

  「不要,不要……」她覺得恥辱又痛苦,驚恐地哭嚷,她只當他是個善意的大叔,沒想到他突然變成惡狼,好可惡啊!

  「別這樣,當我的小妾我會很疼愛你的……」油王哄著,一張臭嘴就要親上她。

  「不,快走開……」她別開臉,使出最後的力氣大叫,死命地掙扎。

  「嘿嘿……你力氣太小了,而且你是走不了的,叫得再大聲都沒用,我的人全都被我支開了,沒人聽得見。」他奮力一扯,她的底褲被撕裂了。

  她驚恐地瑟縮身子,不停尖叫,恐懼到了極點,也絕望到了極點……

  突然間,室內的燈光也不知怎地全熄滅了,她耳邊呼嘯過一聲奇怪的響聲,油王的頭垂了下來,壓著她的肥肉團顯得更沉重,她嚇得哇哇大哭,以為「不幸」的事就要發生。

  「閉嘴。」一個低沉的聲音制止她。

  她驚悸地咬住唇,這……不是邱大總裁?她才這麼想,她的手臂便被扣住了,月光下她看見他身著一身黑衣,長腿一揚踢走油王,猛然將她拉起身來,單臂反扣住她虛軟的身子。

  她狂顫著,背無助地抵在他胸膛上,幽暗中,她看見他戴著手套,手上有個會反光的東西……定眼一瞧竟是一把手槍,而油王倒在床角一動也不動了。

  啊~~她才要尖叫出聲,他的大掌瞬間摀住她的唇。「別出聲,否則你小命不保。」他聲音很低地警告。

  「你……你……」她驚嚇過度,雙腿無力,渾身發顫,以為他也會對她痛下毒手。

  「閉上你的小嘴,快跟我走。」邱勝翊沒空理會她的情緒性反應,冷酷地托住她軟弱的身子,速速離去。

  在一片漆黑中,她幾乎是被他鉗在強壯的臂彎裡,雙腳騰空下樓梯的,直到進到一道門內,他身子抵在門上再也不動;她仍被他鉗制,無聲地哭泣,聽著他的喘息聲,不知所措。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那麼做?」她害怕哽咽地問,不相信她深愛著的人會做出這種事。

  「我不是你以為的Jay邱,他是我的雙胞胎大哥,我叫邱勝翊,是一名特務……」身份暴露使他為難,這絕不能讓組織知道,否則他將難以服人,而且這個晚上有很多人見過她和油王在一起,她難逃油王剩餘黨羽的追查,這迫使他不得不再做出決定。「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死在我的槍下,一是跟我走,永遠不得出現在外界。」

  吳映潔一陣暈眩,一時無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錯愕地回過頭瞥他,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他灼人的氣息近在咫呎,他的殘酷和無情讓她好害怕。「為什麼……我只有……兩個選擇?」

  「廢話少說,沒時間了。」他懶得多說。

  「那你就朝我開一槍好了。」她心碎地說。

  此時房內的小燈亮了,備用電開啟了,昏黃的燈下他看見她滿眼淚痕,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無聲墜落;她也看見他剛硬的酷臉和眼底掠過的揶揄笑意,而這裡是他的住房。

  兩人默然相對,近距離地注視著對方,身子也緊緊相依,一種詭異的親匿感在他們之間遊走,空氣緩緩地變得暖燙,他的唇不自禁地壓了下來,烙在她的唇上,她顫抖,他盡情探索,手指輕柔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心底低啐,在這要命的時刻,他竟很想吻她,想安慰她受創的心,很希望沒有讓她受到嚴重的驚嚇……

  她縮在他懷裡,心底對他是畏懼的,可是他堅實的胸膛和溫柔的吻,卻讓她有說不出的安全感。

  「很抱歉,這槍裡只有一顆子彈,不能如你所願。」他放開她的唇,瞥著她淚雨濛濛的眼說。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她勢必得跟他走。「我能知道……我是要……跟你去哪裡嗎?」

  他緩緩搖頭。「不能。」

  「是因為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不能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她抽噎的像個孩子,唯一想到的只有這個答案。

  「算你聰明。」邱勝翊倒寧願她只這麼認為,而不要知道其實她的生命正受到強大的威脅,而他已把保護她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那……我也不能回去東萊嗎?」她若不能再見到爸媽,那她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沒錯。」他強烈克制自己不再去觸碰她蒼白哭泣的小臉,試著去忽略她眼底的傷痕。

  「可是……我會想家……」她忍不住淚直流。

  「那是你的事。」他別開眼,不再看她楚楚掉淚的樣子,放開她,逕自走進房裡開始更衣,留她一個人無助的站在門前;不一會兒他穿著輕便的花色上衣和七分褲出來,模樣就像一名普通的觀光客。

  「走吧!」他推動她。

  「現在?我又沒說……要跟你走。」吳映潔拚命地搖頭。

  「那你剛剛怎麼就站在這裡不逃?」他取笑,取出口袋裡的帕子用力拭去她的淚,希望她清醒一點。

  「對啊……我……我怎麼這麼笨!」她很懊悔。

  「認得清自己是件好事。」他嘲笑。

  她咬著唇,瞪他,想起昨天他說她笨,就更羞惱了。

  「待會兒無論遇到誰、說了什麼話,你最好都保持緘默。」他最後告誡她,摟著不情願的她走出房去。

  果真如他所料,走道上來了兩名服務生,吳映潔心驚膽戰地想著要向他們求救……

  「先生、小姐,突然停電有沒有驚嚇到你們?」兩名服務生很禮貌地詢問。

  「還好,我們正想去海邊散步,看來得走樓梯了,怎麼會突然停電呢?」邱勝翊一派悠閒地說,但他的手卻在她腰際加重了力道,吳映潔愕然地抬眼注視他,他的舉動像是窺知了她的企圖。

  「我們也不清楚,有派人在查,應該很快會供電,很抱歉造成您們的不便。」服務生鞠躬。

  「偶爾走樓梯運動運動也是好的。」邱勝翊笑道,摟著吳映潔走了。

  吳映潔茫然地看著服務生走遠,眼見錯失良機她半句話都說不出口,直到走下樓,出了飯店她才沈鬱地問:「你不怕我在路上大喊救命嗎?」

  「你不會笨到真的相信我只有一顆子彈吧!」邱勝翊放開她,語帶威脅地反問。

  吳映潔訝然地低下頭,不讓他看見她受驚嚇想哭的模樣。「難道……你要走都不帶行李嗎?我的行李也沒有收拾啊……」

  「諸如付住房的錢和收拾行李這些雜務,明天會有人來接應,你放心,你的東西一件都不會少。」他冷漠地回答,要是現在就退房,不正好令人起疑?他笑她外行。

  她弄不懂個中道理,但她也不再問,隨著他走向茫然不知的未來,一顆心像大海中浮沉的小船,一點也不知未來自己將會如何?他到底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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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兩個小時後,吳映潔已置身在啟程到歐洲的豪華觀光郵輪皇后號上。

  這艘巨大的郵輪以舺板為分野,上下各有二十多層樓高,舺板以上是飯店,以下是商店街和娛樂設施,舺板上的露天游泳池和融合現代科技的衝浪模擬設施,十分吸引人。

  在夜裡,整艘船更是散發著光芒,恍若大海中熱鬧的不夜城。

  吳映潔一個人待在三樓高的艙房裡,瑟縮在沙發的一角,從超大型的觀景窗望向舺板,可見到滿是嬉戲的人,歡笑聲不絕於耳。

  而那個自稱是特務的男人呢?

  他正在舺板上和一群比基尼女郎談笑風生,其中一個金髮尤物時而把手搭在他肩上,時而笑著把臉貼在他胸膛上,讓人看得眼睛怪不舒服的……

  她沉默地、遙遠地看著他,有種介於陌生和熟悉之間的感覺靜駐在她心頭,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原來在她十五歲那年遇到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她誤以為的Jay邱,她猶記得那天,她也聽到過槍聲,在下棋時她曾對他提起,當時他的眼神變得好深奧……

  想著,想著,她感到不寒而慄,她竟愛著這樣的男人那麼癡、那麼久?

  他是一名不知打哪來的特務,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那個有崇高理想的男人,她若不服從,很可能也會被他「做」掉……

  她還愛他嗎?

  她不知道。

  此時內心紛亂的情緒已勝過以往天真的愛戀,心感到有點淒冷,她難以想像從今以後她就要跟著危險的他,永遠不能再回東萊見爸媽。

  雖然她人在台灣工作,但她習慣半年回家一次,他們也習慣三天兩頭就以電話跟她聯絡,她出國旅遊前雖曾向他們告知,但若是兩個老人家一直打電話都找不到她一定會很著急,而她人在茫茫大海中也無法向他們求援,她該怎麼辦?她真的好想回家、好想爸媽哦……

  千百個疑慮,萬分的無奈使她的人生頓失了方向,茫然無措,她眼泛淚光,悄然望向樓下的舺板,邱勝翊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那群比基尼女郎也散去了。

  他去了哪裡?會不會把她丟在這裡就不管,任她去「隨波逐流」了?她好餓,也好累,該怎麼辦?

  她脆弱地淌下淚來,感覺生命裡所有的光明都在離她遠去,就像被關在暗室中的孩子,慌張且恐懼。

  驀然,艙房門被打開了,她惶惶然地回顧,看見邱勝翊就立在門口,他並沒有丟下她一個人,不安的心稍稍平息了。她趕緊回過頭去,把眼淚擦掉,很奇怪的,此時掠過她心頭的感受竟是歡喜,而不是悲傷和害怕!她是怎麼了?

  邱勝翊注視著她,沒忽視她落寞的神情,他以為她可以留在艙房好好休息,沒想到她躲在這裡哭,大概是在想家吧!她的心情他不難想像。

  他難得的仁慈,走向她,丟給她一支衛星行動電話。「打回家去,長話短說。」

  吳映潔慌忙地接住了,一臉驚喜。「我真的可以打電話回家?」

  「報個平安,說你現在很安全。」他悠然一笑,坐到沙發上,懶懶地瞥著她。

  她很安全?她並不這麼覺得,但她可得把握住機會,這是個向外求援的好時機……她的想法全寫在臉上,敏銳的他早就察覺了。「如果你不想連累你的父母,你最好說你還在度假,其餘全都保留。」

  她心一驚瞥向他,他的目光變得好冷峻,唇邊的笑不懷好意,她心咚地一聲,打了個寒顫。

  在他的視線下,她不敢再有別的念頭,除非她真的要搏命演出,否則就只好乖乖聽他的話,總是聊勝於無啊!只要能聽聽爸媽的聲音,她的心情會好過點,何況她素行端正,爸媽對她一向很放心,只要向他們交代行蹤,他們不會多疑的。

  她認命地在他的監視下,撥了電話到吳家溫泉旅館給爸媽,這個時間他們都在旅館裡,接電話的是老爸。

  「小潔啊,怎麼打你行動電話都關機中?」

  吳映潔拚命地忍住淚,為了不讓老爸起疑,還刻意擠出開心的聲音說:「爸,我的行動電話沒有電,充電器忘了帶啦,我現在還在度假啊,是向朋友借的電話打給你報平安。」

  「哦!原來是這樣,平安就好,等會兒別掛斷啊,你媽有話要跟你說。」老爸把電話交給吳媽。

  「潔兒,你到底要玩幾天啊?老闆有放你那麼多天假嗎?」

  「媽,我是經理耶,那麼多年沒放假,通通一起放,當然長嘍!我還要去歐洲呢!」

  「說得也是,你一直都在工作,放長假也好啦,那你就自己注意安全了。」

  「安心啦,我會的。」

  「再見了。」

  「再見,媽……」吳映潔聽到電話那頭發出嘟聲,通話結束了,她卻還遲遲不想把電話還回去,在眼底轉啊轉的淚,滾落而下。

  「你的工作,我會派人去幫你請辭。」邱勝翊起身走向她,站定在她身前,把電話收回。

  「你好壞……」她瞪著他,淚滾滾直落。

  他像是沒聽見,逕自說:「待會兒侍者會送餐點來,你吃完了就去休息。」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人了。

  吳映潔看他關上門,心底一片茫然,坐到沙發上,捂著臉痛哭。

  稍晚,真的有侍者送來豐富的餐點,她拭去淚,前去應門,看見餐車上送來的是素食義大利面,心底深感意外,這一定是邱勝翊替她點的菜,他竟然會費心的為她點了她習慣的素食,她沮喪的心情突然好過了些。

  但毫無胃口的她走回沙發,蜷起身子,合上雙眼,再也不讓過多的想法來侵亂她已疲憊不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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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映潔醒來時,已是一室強烈的日光,她再也睡不著,舒展僵化的四肢,看看房裡,餐桌上的食物不知何時已被撤走了,換上的是一客炒麵,但房裡無人,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她不確定邱勝翊是否回來過?

  也許他還住在另一個房吧!早知如此就不必蜷在沙發了。

  她走向露台外,下意識地朝舺板上找尋他的身影,並沒有看見他,心情沈鬱地回到室內,拉上阻隔強光的紗簾,一個人在房裡無聊地踱步。

  一個鐘頭過了,他仍沒回來,她試著想開門探探外頭,卻發現房門被鎖上了!

  她跌坐到沙發上,情緒很糟,很想歇斯底里的尖叫,他預備把她關在這裡多久?至少也讓她到舺板上透透氣啊!他真是太壞太壞了!

  她在心底罵了他好久,做困獸之鬥,最後絕望地倒在椅臂上,任由淚水淌落……

  七點整,天色已暗,她聽到門鎖的聲音,門被打開了,燈也被打開,她把哭腫的眼埋在臂彎裡,避開刺眼的光線,也避開那個開門的人。

  「怎麼不開燈?」邱勝翊一進門就看到她倚在沙發臂上,動也不動,而他派人送來的午餐也全都未動,走近她,俯身一瞧,她不理人。

  「為什麼不吃東西?」他問。

  見她仍不回應,他強拉她起身,終於瞧見她滿臉淚痕,一臉失神,他的心就像被鞭撻過那麼疼,他好心地把房間整個讓給她,就怕看見她哭,沒想到她還是哭著,怕她餓,派人送餐飲,她也不吃,這麼下去怎得了?

  「要不要跟我去吃飯?」他有點苦惱地問。

  「是……出去……外面嗎?」吳映潔注視著他,本以為自己會撥開他的手,恨恨地捶打他,但當她見到他眼底的擔憂,她有點怔住了,忽然不想那麼做了。

  「沒錯。」他應允。

  「我去。」說什麼她也不想再一個人待在這裡,像顆悶壞的鹹菜。

  「去洗把臉,我等你。」他聲音沉沉的,聽起來像關懷。

  她溫吞地走進浴室,用冷水把臉洗乾淨才走出來,他什麼也沒說,竟握住她冷冷的小手,把她帶出艙房。

  她怔怔地看著走道的前方,心緩緩地流淌過一道道熱熱暖暖的東西,她不知自己的感覺代表什麼,她並不厭惡被他牽著手,心底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怕他或那麼氣他。

  要接近電梯時,走道中央迎面而來兩名美國胖子,他把她拉得更近,摟住她靠邊走,直到那兩個大胖子順利通過了,他仍沒有放開她。

  「我們……不該這麼親……近。」她本想說親密,卻又臉皮薄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白。

  「是嗎?」他低頭瞬過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我是不想你溜了。」

  她脹紅臉,立刻甩開他的手,不讓他摟著,氣自己多嘴多舌說錯話,跟一名冷血的特務在一起,她怎可以被自己善感的心緒牽著走?

  「我能溜到哪裡?大海嗎?」她瞪他。

  「少孩子氣了,你瞪人的樣子真像個小孩。」他笑。

  她很不服氣,他竟這麼笑話她,她的腳步也和他拉開距離,就連跟他並肩走都不願意了。

  邱勝翊瞧她鬧脾氣,一個人走在後頭,手一伸把她擄了過來,定在身邊,可不容她造次。「你是想吃義大利餐,還是西餐、中餐?」

  「我要吃的,這裡絕對沒有。」她力氣敵不過他,嘴皮子總不會輕易認輸。

  「哦!說來聽聽。」

  「我要吃我媽煮的飯。」她以為這是難題。

  「家鄉菜,那也是我想的,原來我們都想吃有媽媽味道的菜,真有默契。」

  她白他一眼,真不知他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或者只是捉弄她?

  當他們一起搭上電梯到了地下樓的餐廳,走進一家叫「大廚的私房菜」中式餐廳,她坐定了,看了菜單才知他並沒有晃點她,但她要自己別太信任他,要自己理智點,在她還沒真正「認識」他之前,她都不該掉以輕心。

  「想吃什麼盡量點。」他很大方,招來侍者點菜。

  「你要養我,我怎麼會客氣。」吳映潔雙手拿著菜單瞧,雙眼從菜單上端瞥他,不懷好意地說。

  邱勝翊也瞥著她,目光悠然,雖沒有答腔,可他笑得好壞。

  她猛然低下頭,氣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他那樣的眼光惹得心悸,胡亂地點了十道中式私房菜,也不知自己是點了什麼。

  一旁的侍者收回菜單後,她失去了菜單當「防護罩」,直接地面對他讓她顯得心亂,枯坐著也不知手要擺哪裡,很不自在。

  「你還沒告訴我這艘船要航向哪裡?」她忍不住先開口,問他目的地。

  「它只有靠岸加油,停泊接送賓客,二十四小時幾乎都在各大洋繞行……」

  這……是哪門子的回答?她瞠目,瞥著他喝下侍者剛送上桌的瓶裝海尼根。

  「我是說……」她不信他會不懂她的意思,費事地想解釋,可惡的是她和他之間的桌面突然出現了「兩座偉岸的山峰」和「一襲金色簾幕」的障礙物!

  擋著她的是那名曾在舺板上跟他有說有笑,身材姣好的金髮尤物,她穿著白色的緊身衣和短得不能再短的熱褲,傾身親密地吻了吻邱勝翊,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兩人還低聲交談。

  吳映潔憋著氣,數數他們約說了三十秒的話,可是她一點也聽不見他們說了些什麼;那女子臨走前還回頭對邱勝翊拋了個媚眼,然後用一種近似同情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吳映潔眉揪緊了,感覺全身像突然長了刺似的。

  「她是誰?」她問。

  「朋友。」他簡單地回答。

  吳映潔滿心失意地瞅著他,相信他沒有說真話,因為他的目光並沒有正視她。

  唉!就算他據實以告又如何?她又不是他的誰,就連朋友的關係都有待商榷,她怎能期待他對她坦然以對?

  這時侍者上菜了,桌子上滿滿是令人食指大動的佳餚,可她忽然不餓了,食慾不見了。

  邱勝翊看得出她又在鬧彆扭,她的彆扭,他可是見識過了,雖然他不確定她現在是為了什麼鬧孩子情緒,但他不希望她又掉頭就走。「你該知道的事,到時候你就自然會知道,現在別問那麼多,可以嗎?吃飯。」他傾身把她的筷子塞到她手裡。

  她注視他深邃的眼,眼神裡沒有一絲調侃,倒像在執行一項嚴肅的命令那般,她心生警戒,至少為了自己的小命,她不該惹毛他。她默默地握住筷子,吃了飯菜,但她仍沒有「開葷」,只吃了青菜。

  邱勝翊注意到了,淡聲說:「我大哥如果知道他有這麼誠心的信徒,一定會感動到睡不著的。」

  吳映潔忽地被他的話刺痛了心,難道他仍不知她戀著的人其實是他嗎?!

  唉!可是她永遠不會再當著他的面,說些喜愛他之類的話了,她失去了那份勇氣和單純的愛戀心情。她仍想問自己還愛不愛這樣的他?可她連給自己解答的勇氣也沒有。

  「吃飽了,謝謝招待。」她放下碗筷,拿了紙巾拭拭嘴,態度陌生且冷淡。

  邱勝翊心領了她這麼冷的謝意,招來服務生,出示房間鑰匙做為簽帳依據,服務生登記了房號,他隨即起身說:「走吧!」

  「原來,在這裡吃飯挺容易的,只要拿著把鑰匙,讓他們確認入帳就可以了,那明天我就可以自己來吃飯。」吳映潔試探他會不會「施捨」這項自由給她?

  只見他冷不防地伸手,握住她的肩頭,嗤聲說:「恐怕你不能單獨行動。」

  她駭住,緩緩和他的目光接觸。

  「在我下船之前,我都會看著你。」他語帶嘲弄。

  她感到奇怪,他這麼說,聽來好像他會先下船似的,想問,但她知道她一定得不到他的回答,也認清了自己失去自由的處境,她不再東問西問了,既然無力反抗,就只好像個受約束的小學生,被他扣著肩走回房。

  進了艙房裡更令她意外的是,他直接走向房裡唯一的一張大床,舒服地躺下,還拿遙控器打開電視看。

  「你……不走了嗎?」她站在上鎖的門邊拘謹地問。

  「這是我訂的房,我為什麼要走?」他看著電視,沒瞧她一眼。

  她呆住,言下之意是,她才是個不速之客,而他們得同處一室,直到船航向那不知名的地點?

  她臉發燙,心冒出滾滾熱流,千不該萬不該,她在此時想起和他的一夜情,他的吻和壯碩的身子,他們曾合而為一!她莫名地開始緊張。「那……那……現在我要做什麼?」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去洗澡,睡覺。」邱勝翊耐著性子說,打從帶她上船,他就知道他的假期也泡湯了,她成了他甩不去的包袱,從現在直到他執行下一個任務之前,他都將會不得安寧。

  「那……我要睡哪裡?」吳映潔有點恍神地問。

  「隨你高興,跟我分享一張床也可以。」他沒轍地說。

  她心裡很不好受,想他是在嘲諷她吧!她低下頭,不讓他看見她受傷的表情,幸好房裡還有一張沙發,她才不會傻得去分享他的床,那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笨第一次是無心,第二次是不小心,第三次就是不用心了,所謂事不過三啊!

  她默不作聲地躲進浴室裡,上鎖後開始從頭到腳的清洗自己,洗好澡,吹乾頭髮,一身輕鬆睡意自然而然就來了,她好想現在就躺到沙發上,什麼也不管的睡一覺,可是在她解開浴巾時才驚覺──她沒有可換的衣服吶!

  他是沒有注意到她的需求,還是故意讓她受窘?

  她注意到架子上有一件艙房提供的浴袍,靈機一動的趕緊「佔有」這唯一的一件浴袍,動手把換下的衣服洗好,掛在衣架上讓空調把衣服吹乾,明天好有衣服可換。

  可是她能只穿著浴袍走進房裡嗎?她的「內在美」是鏤空狀態呢!萬一春光外洩,出現了什麼養眼的畫面,不就便宜了他!

  她左思右想,再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只能把浴袍的腰帶拉得緊緊的,把自己仔細包裹著,不想他發現她的窘境。

  做好準備,她躊躇地走出浴室外,瞧瞧他,他已睡著,電視仍開著……她暗暗吁了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到電視旁關掉開關,熄了燈躺到沙發上,身子一接觸柔軟的沙發才知自己有多疲憊不堪,舒了舒腰肢,她閉上雙眼睡著了。

  邱勝翊並沒有真的睡著,他只是閉目養神,不想看到她出浴時香甜可口的樣子;他對女人太熱悉,女人在洗澎澎後特別誘人,而他刻意地避開了她,因為……他忘不了她甜美的滋味和那一夜她帶給他的疼痛,他必須迴避男人和女人共處一室時難免會發生的事。

  他要她太容易,只要她心底還有他,他只稍加把勁,她就會重回他的懷抱,但那對她並不公平,因為他雖然喜歡跟女人在一起,卻沒意願放開自己的心去愛上一個女人!

  但她不同,她會因為愛上他,而全然地投入心神。她對他的愛情,他心領了,畢竟他們之間的背景差異太大,他的工作充滿不可預知的危險,他不能讓她冒險來愛他,也不讓自己有負擔,除非他退休,但那不太可能。

  而今晚他已拜託也在郵輪上度假的好友Apple幫忙保護她,在明晚後負責利用特殊管道把她帶回他在德國的寓所,到時她的身份將有所改變。

  Apple同意了,她跟他同是安全組織的特務,身手一流,私人情誼不錯,是可以信賴的朋友;而他得在科威特下船,他臨時接到一個特殊的任務,迫使他必須提早結束假期。

  在他下船前,他希望她別再來左右他的心,他不能再受到她的任何惑動。

  「讓我再見你一面就好……」一聲模糊的囈語從沙發那端飄來,不一會兒他聽見她發出柔細的微鼾聲。

  她說要見誰一面?夢話來自人的潛意識,常是自發性的語言。他嗤笑,不以為意地放下手上的電視遙控器,下床去開了小燈,打算進浴室沖涼,不經意地瞥向她──她側躺著,睡著的小臉像嬰兒般稚氣,長髮恍若雲霧散在胸前,纖腰下的浴袍微微敞開,露出一雙白皙的玉腿……此般美景,怎不令人想要駐足欣賞?

  他搖頭,要自己修身養性,即使他喜歡著她!雖然他不曾向她表明,但打從他決定搭救她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打動他的只因她叫吳映潔,從小愛慕著他……他不是冷血動物,他也有被打動的時候,換做是別人,他絕不會那麼費盡心思的去保護。

  他無聲地走向她,把她抱到床上,輕柔為她蓋上被子,預備把床全讓給她,而他要出去找點別的樂子打發時間,他絕不讓夜變得漫長而難耐。

  踅進浴室沖涼後,他獨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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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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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早上,吳映潔舒服地在床上翻來翻去,心想現在不知是幾點了,她竟睡得這麼香……咦!不對啊,她應該是睡在沙發上的,怎能翻身翻得這麼自在?

  睜開眼一瞧,她竟是在床上,怎會這樣,難道……她又失身了?

  她驚愕地坐起身來,把身上敞開的衣領拉緊了,小心翼翼地往房裡瞧,裡頭很安靜,邱勝翊似乎不在。

  她趕緊下床到浴室去看看衣服干了沒,可是一進浴室她傻住了,她的衣物全不見了!是他偷了她的衣服嗎?他安的是什麼心啊?他人呢?她氣急敗壞得差點跳腳。

  叮噹、叮噹~~

  這時門鈴聲響起,她困窘地從浴室走到門口,哭喪著臉問:「誰?」

  「客房服務,幫您送整燙好的衣服來了。」是服務生。

  吳映潔狐疑地把門打開一道縫,看見服務生手裡捧著的正是她不知失散多久的衣服;她好驚訝,訥訥地接過來,問道:「我沒有送洗啊!」

  「昨晚是你的先生交代我們限時清洗,今早送過來。」服務生清楚地點明了是「她的先生」所為。

  她怔在那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關上門時,臉已紅透。真不知是邱勝翊自稱是她的先生,還是服務生弄錯了?但「她的先生」那麼新的名詞讓她一顆心好慌呵!換言之,她不就成了「邱太太」了,她把衣服摟在胸前,竟站在那裡發怔起來。

  許久她才回魂地把衣服放在床上,走進浴室去梳洗,奇怪的是她往浴室的大鏡子一照,裡頭竟是一張微笑的臉。

  她在暗笑什麼,只是被誤認,她也能這麼暗自欣喜?可見她還是愛著他的吧!

  「唉!」她不禁歎息,愛就承認了唄!都愛了那麼久,早就成了習慣了,就算他是特務又怎樣?就算有點不能接受又怎樣?就算她的命掌握在他手上又怎樣?難道她不能重新的去熟悉他,賦予自己的感情一個新生嗎?

  當然是可以的,只要她願意,她一樣可以好好愛他,說不定他也會迷戀上她,就放她自由啦!她心中浮現了希望之光,笑得更燦爛。

  「ㄘㄟˊ~~你就是永遠都有顆赤子之心,學不來什麼叫成熟、內斂!」她指著鏡子的自己嘲笑,打開水龍頭,開始梳洗,很想快快去換上那件「她的先生」送洗的衣服。

  洗完臉,刷完牙,她就邊走出浴室邊解開浴袍,自然而然地鬆了衣帶,酥胸半露就要脫下之時,驀地察覺身上只穿著一件泳褲的邱勝翊竟立在窗邊!

  「你……你……」她羞紅了臉,火速拉回袍子,緊緊揪住衣襟。

  「又不是沒見過,幹麼那麼……拘謹?」邱勝翊愛笑不笑地說,瞬過她白裡透紅的小臉,差那麼一點他就有眼福了,可惜她不像其他女人那麼放得開。

  「你……去哪裡了?」她眨著眼害羞地問他,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她一陣心悸,雙腿都隱隱發顫了。

  「去玩舺板上的人工衝浪。」難得的,他沒有把握住這短促的假期,留連在哪個艷遇的溫柔鄉里,他只是去衝浪,消耗過多的體力,然後就地睡在休閒椅上,連他自己也搞不懂幹麼要浪費寶貴的時間。

  「你……是什麼時候去的?」她小聲地問。

  「昨晚。」

  她好訝異,他昨晚竟還出門去。「那……那……我是在不自覺的狀態下自己爬到你床上的嗎?」她努力回想,想不起自己曾那麼做。

  「你怎麼這麼寶貝?」他走向她,手插在腰上俯視她說:「當然是我抱你上床的。」

  「為……為什麼?」他強壯的男性體魄令她無法直視。

  「只是想讓你睡個好覺。」

  真是如此?他不但沒有「動」她,還幫她送洗衣服……她癡望著他,突然很感動,心想他若在此時吻她,她一定不會拒絕。

  眼見他的唇緩緩的向她靠近,她心領神會的閉上雙眼,嘟起可愛的小嘴迎向他……可是他並沒有吻她,而是在她耳畔說:「我今晚要下船,你的行李會送上船來,然後Apple會把你帶到德國。」

  啥?!她猛然睜開雙眼,不安且不信任地瞅著他,忽地眼眶灼熱了。「誰是Apple?我要去德國的哪裡?」

  「昨晚吃飯時不是見過她了,她是可信任的朋友,她會負責幫你弄個新的身份證明,把你帶到我在德國鄉間的私人寓所裡。」他說得很清楚。

  吳映潔難以接受,眼睛瞪得更大,他口中的Apple就是那個金髮尤物!他要那女人把她丟到他的寓所?!那是什麼鬼地方?

  「不要,不要……我不要跟陌生人一起走,也不要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她猛搖頭,失控地叫嚷,一顆心被悵然若失和嚴重的不安給佔滿了。

  「那你要怎樣?」邱勝翊雙手扣住她的肩頭,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她僵在他的鉗制下,長髮散亂,怔怔地瞅著他,淚不自主地滾落而下,她的心在說「我寧願要跟你在一起」,但她說不出口。

  「到底是怎樣?」他耐性突然變差了。

  她仍不語。

  「說啊!」他低吼。

  她眼底噙著失落的淚,身子因不安而狂顫,她……就是說不出口。

  艙房裡交錯著兩人激動的喘息聲,他仍得不到回答,也不想再問,只想狠狠地搖撼如此頑固的她,可她含淚楚楚的模樣收買了他冷漠的心,他很在意她眼底的恐慌。

  「我投降,可以了吧!」他嘶吼一聲,狂野地擄住她的唇,狠狠地吻她。

  她虛弱的身子癱在他堅實的懷中,她沒想到他會吻她……他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吻她,但他可知這麼做她只會更依賴他?她貪婪地享有他的吻、他的氣息,完全不想跟他分開……

  他吻得更蠻橫,灼燙的舌更狂妄地刺探她,性感地糾纏;她心亂了,呼吸也亂,除了緊緊依附在他的懷抱,她脆弱到無法移動。

  他向前一步,將她整個人壓抵在牆上,更深的吻她,她本能地回吻了他,和他舌尖交纏,兩人的體溫隨著熱吻上升,四周的空氣彷彿也變得燥熱滾沸,浴袍無預警地自動鬆開了,她白皙且誘人的身子和沒有遮蔽的私處緊貼著他陽剛的體魄,她沒有拉回它,只想更親近他,貼緊他。

  他喉間發出沙啞的輕喟,單膝欺進她的雙腿間,大手探向若隱若現的柔波,吻突然變成溫柔的廝磨,無言卻強烈地傳達著男人對女人渴望的訊息──他想佔有她!

  她羞紅著臉,心跳好狂,生澀地閉上雙眼,任他吻遍她香滑的肩、柔嫩的身子,吮吻她的柔波,她希望被他擁有,也許她應該更瞭解他再交出自己,但此時她卻什麼也不再多想,他早就是她人生中的全部啊!她渴盼和他相依在一起,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她已認定他……

  他魅惑的目光盯著她害羞的雙眼,唇順勢地吮住了她的指尖。她和他四目交接,心底流過絲絲電流,悄然收回手,垂下長長的睫毛,心怦然。

  他輕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下頭去捕捉她紅艷艷的唇。

  她喘息著,顫抖著,任他強而有力的臂膀托起她修長的雙腿,任他輕緩地將熱力注入她嬌嫩的深處……

  她輕吟,背貼著牆,雙手扣在他的肩頭,心悸不止。

  他傾身,更狂野地吻她,全力衝刺;她迷失在他強勁的力量之中,感覺身子裡有股激流在亂竄,最後形成一種強烈的電流,聚集在緊窒之中,她的身子像風中狂舞的蝶兒,說不出的愉悅……

  「這次有感覺嗎?」他柔聲地在她耳畔問。

  「什麼樣……的……感覺?」她嬌嫩的小臉好紅,好怕羞地問。

  「快樂。」他給她方向,指引她回答。

  「嗯。」她老實地說了。

  「那就是不要太快結束了?」他喜歡看她紅著臉的模樣,那居然會讓他有甜蜜感。

  「可以嗎?」她細聲問,害臊地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

  「當然。」他笑著,點燃她所有的熱情。

  通常,他在愛慾過後並不會抱著女人安撫,但此刻,他捨不得放開她,他很喜歡她像柔軟的棉花般倚偎在他懷裡,喜歡默默嗅著她髮梢甜甜的香氣,喜歡她稚拙的反應……

  「為什麼還不放開我?」他把話說反了,只因不想透露自己真實的心緒,其實是他捨不得放開她。

  「不想。」她沒有移動,繼續膩在他懷裡。

  「那我只好……」他話沒說完,就維持著她原本的姿勢抱起她。

  「啊~~」她在他耳畔嬌呼,摟緊他,長這麼大她沒被人這麼抱過呢!

  她心跳怦然地任他抱著走進浴室,當他放下她,打開蓮蓬頭,調了水溫,她忍不住退縮,雙手緊抱在胸前,晶瑩的眸子無辜地望著他,她不知,原來愛過後的身子,一接觸到水柱的衝擊,竟變得特別敏感……

  「怎麼了,不喜歡嗎?」他經驗豐富,當然知道她的感覺,但千不該萬不該,他起了玩心,欺身向前。

  她心悸著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撫觸讓她全身通電似的難受。「唔……」她困窘地瞅著他搖頭。

  他真想笑,但他更想把可愛的她抱在懷裡呵疼,他傾身吻她,總覺得吻不夠她、愛不夠她,不安分的手順著水流移到她的雙腿間,撫觸她被他愛過的痕跡,她又伸出雙手扣住他的手……

  「不要我了嗎?」他似真非真地問。

  她怎可能不要他,都已經是他的人了,她只怕……「是你不要我吧?」

  「什麼意思?」他收手,瞥著她晶瑩的美眸、她羞赧的神情,瞬間被她迷人的青澀模樣攝住心魂。

  「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讓陌生人帶我走?」

  又回到原先的爭議了,他一笑,既然她願意說了,他當然得跟她好好溝通。「我沒有說要你一個人,Apple她可以保護你。」

  「我不需要人家保護,我……我……想跟你一起走……」她終於說了,瞅著他,眼睛又紅了。

  她的理由讓他很詫異,他關上水龍頭,不得不把實情告訴她。「我還有工作,你不能跟著,而且我很確定你需要嚴密的保護,根據我得到的最新情報,你的處境很危險,很多人見過你整夜和油王在一起,油王的餘孽已經開始找你,要替他們的主子復仇了。」

  「是……嗎?」吳映潔臉上唰的慘白,她沒想到像電影情節般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不用懷疑,確實如此。」邱勝翊給了她明確的答案。

  「可是……為什麼沒有人會懷疑你,你……還冒充Jay邱咧!」她還想不通。

  「我跟他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孔,沒有人會懷疑一個正當經營的企業總裁。」他一語點破迷津。

  「但……那裡沒有人認識我啊,我只是一個度假的旅客。」她這麼認為。

  「油王的隨從見過你,他們已經繪製你的圖像展開搜索了。」

  「可是我明明沒做什麼。」

  「所以,你成了我的包袱,我得負責保護你,懂了嗎?」他把實情全告知了。

  吳映潔怔住了,原來他是拿她當一個包袱!只是一個……包袱,而現在他要把她這一大包的包袱丟給別人了。

  嚴重的失落忽而掩來,她甩開頭,不再理他,搶來蓮蓬頭,打開水,往自己身上胡亂衝,扯來乾淨的浴巾包裹起自己,逕自離開他,走出浴室。

  邱勝翊蹙著眉瞥著她美麗纖弱的背影,真不知這寶貝女人又怎麼了,他哪裡又招惹到她了?心情跟著變差,他也火速沖好身子,取了浴巾裹在腰際走出去。

  見她一絲不掛地立在床邊,用力撕裂了客房部用來包裝衣服的袋子,好像那個包裝袋跟她有仇似的,衣裙全落在床上,她傾身把平整的衣服全拿起來奮力揚一揚,開始往身上穿。

  他冷冷地站在她身後,看她悶聲不響地遷怒衣服,萬萬沒想到她穿好之後,一甩頭就往門外走,還打開了門──

  「你幹麼?」他一個箭步上前,把她的手從門把上扯下,甩上門,背抵在門上,不讓她恣意妄為。

  「你擋著我做什麼?我現在就要下船了。」她抬起脹紅的臉,咬咬牙說。

  「別表現得像個令人費解的怪胎。」他沉住氣警告她。

  「我怪胎,是哦!我是包袱加怪胎……那你就是一個怪客,你把油王弄掛了,拍拍屁股就走,還嫁禍給我,這算什麼!」她兩手插腰的嚷嚷,什麼也不管的跟他吵。

  「我不是怪客,我的職業是得經過高尚情操的考驗,加上精良的技術性學問,凡人還幹不來。」他的語調沒有高低,不以為然地冷睨著她,對她說教,要她明白。

  「呵,原來你還自詡是專業人士呢!」她嘲笑。

  他的目光瞬間冷凝,發現對一個不可理喻的女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她需要的是被好好的「修理」一頓。「我當然是。」他說著,一雙大手扯住她的衣襟。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聽見嘶地一聲,往下瞧去她的衣服已裂成兩半。「不要!」她驚叫,拉著衣服,但他動作像閃電那麼快,也把她的裙子給撕了……

  「啊!你瘋了嗎?這是我唯一的衣服。」她瞪大了眼,看著自己一身殘破的衣衫,癟著嘴,壓低眉,很想哭!

  但他只輕牽動唇,一臉清冷地說:「這是讓你無法離開的好方法,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說完他逕自走向沙發旁去更衣。

  「去你的責任!」吳映潔看著自己一身狼狽,羞憤地朝他叫。

  「你最好收斂點,我不喜歡女人太吵。」他說得倒是輕鬆。

  她氣得跺腳,知道口無遮攔的後果將不是她可以預知的,說不定她僅剩的內在美也會留不住,她不會笨得去惹毛一個會用蠻力的人,可是……「難道,你到時會讓我穿這身『內在美』下船嗎?」

  他真不想回答她關於這個笨到家的問題,直接拉開窗簾,推開落地窗走出小陽台外,戴上墨鏡,躺到休閒椅上享受日光浴。

  她瞥著他一副不再理人的樣子,內心很羞惱,卻也莫可奈何;坐到沙發上把自己蜷縮起來,心情很壞,壞到極點。

  這一天,他讓人把中餐和晚餐送進房裡,但她什麼也不吃,無言地對他抗議,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也幾乎都待在陽台上沒有進房來,兩人各據一方,誰也不和誰交談。

  太陽西沈後,天色很快變得暗淡,入夜後船離陸地似乎愈來愈近了,吳映潔已能從沙發上看見遠方港口的燈塔光芒,心中的不平忽然轉化成惶恐和離愁。

  邱勝翊就要下船了啊,她和他別離在即……

  當船進入港灣,笛聲大響,輝煌的燈火就像是大白天般照亮了整個艙房,但她心情更加慘淡了。

  船停妥了,邱勝翊終於從陽台外走了進來,她仍蜷在沙發上,脆弱地抬眼瞥他,她沒有先開口,他也不說話,兩人遙看著對方。

  許久,走道上隱約傳來新加入的旅客興奮的交談聲、愉快的笑聲,令她的心更是亂紛紛……她不屬於這裡啊!她不要一個人留下來。

  「你過來。」邱勝翊沉聲說。

  「你怎麼不過來。」吳映潔真不知自己為何要用這麼惡劣的態度跟他說話,她其實很需要他的安慰啊!她苦惱又後悔,無措得想哭。

  邱勝翊瞥著她忍著淚又故作一派無所謂的樣子,在心底暗歎,她真是比他想像中還倔!

  好男不與女鬥,他走了過去,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個三公分大小,像晶片似的銀亮金屬,遞到她面前。「這是我家的密碼鑰匙,在進入大門口的地方有個電腦保全系統,你把它放到小匣裡,門自動會開。」

  吳映潔別開臉,昂起下巴,不拿他的密碼鑰匙,也不看他一眼,儘管心底難過得要命,但她不准自己在他面前哭,拚命忍住了。

  邱勝翊濃眉緊蹙,手騰在半空中,想著到底要拿她怎麼辦?理智要他別再理她,他不能因為她兩度誤了任務,這個世界的安全遠比她的情緒來得重要多了,他只能以大局為重。

  鐵著一張臉,他把密碼鑰匙放在桌上,不發一語地走向房門,離開了。

  吳映潔在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的一剎那,淚無聲地掉了下來,看向闔上的門,她開始在心底怨他、罵他,卻也開始想念起他……沒有他的房間裡突然變得好空洞、好孤獨,她完全不知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叩叩!

  門外響起兩聲輕叩聲,女子用帶有英國腔的英語說:「我是Apple,你一定在裡頭吧!」

  是那個Apple,她當真來了!吳映潔趕緊抽了面紙擦乾眼淚,很不願意這樣見人,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端坐在沙發上回話。

  「我在。」

  「那我進來了。」黃暐婷說著,逕自入內。

  吳映潔望向黃暐婷,覺得那頭炫目的金髮和模特兒般的身材比例,讓她感到極大的壓迫感。

  黃暐婷看見她坐在沙發上,身上只穿著內在美,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驚訝的表情。

  吳映潔也豁出去了,反正大家都是女人,她有的自己也有!忽地吳映潔心神一震,她瞧見黃暐婷手上拖著的,不正是她失散已久的行李箱?!

  在這舉目無親的地方,能和自己的行李再度「重逢」至少讓她沉到谷底的心情好過一點。

  「喏,這是你的行李,全都幫你送過來了,你清點一下,我手下人辦事很仔細的,『該在的都會在』。」黃暐婷自信地說,似乎話中有話。

  「謝謝。」吳映潔心底毛毛的起身道謝,接過自己的行李,拖到床鋪旁邊,打開來找衣服穿上,等她穿好衣服,略微清點了下行李中的物品時發現,她的衣物全都在,但信用卡和護照全都不見了,難道這就是她所謂的「該在的都在」?

  「不用找了!」

  吳映潔聽到黃暐婷這麼說,一回頭,看見她手上拿著一本小冊子。

  「這是你的新護照,你好好收著。」黃暐婷走了過來,把護照交給她。

  吳映潔接在手上翻看,愈看眉頭揪得愈緊,這護照裡的照片是她,但她的姓名和國籍竟被竄改了!邱勝翊說過她會有一個新的身份證明,她還以為是一本新的護照,沒想到竟是如此……他當真是要她徹底從這世界上消失!

  她猛然打了個寒顫,心底的震撼無法言喻。「我……以後都得用這上頭的身份嗎?」

  「那只是方便你隨我出入境而已,以後要怎麼做,得看翊哥了,你是他的權利,別問我。」黃暐婷聳肩,冷笑一聲。

  吳映潔驀然脹紅了臉,覺得那聲冷笑像是有點譏諷的意味,令她很難受,百般複雜的心思又多了些懷疑,說不定邱勝翊也把他們之間的「關係」都告訴她了,她愈想臉愈紅,心底很不舒坦。

  「走吧!」黃暐婷說。

  「走?走去哪裡?」吳映潔繃緊了神經。

  「當然是去我的房間,翊哥要你跟我在一起,直到下船。」黃暐婷邊說邊走出房去,也沒等她。

  吳映潔見她已走,無奈地拿起邱勝翊放在桌上的密碼鑰匙,腳步虛浮地也走出房間,整個人已是六神無主,濃濃的委屈在她胸臆間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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