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濟南像在揮蒼蠅一樣打發她,要不是老闆有交代要他多多照顧這位新人,他才不想讓她跟在身邊,免得被偷學步數。“快去!快去!”
感覺到他敷衍的態度,吳映潔也只能氣憤在心,誰教自己年少學淺,當然要從頭學起,等她拿到骨董鑒定師資格的證書,就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了。
在化粧室裡,吳映潔對著鏡子撲粉、補妝,希望能讓自己的外表看起來不要像個剛畢業的學生,雖然她的確是剛畢業沒錯,但過於年輕的外表總會讓人無法信賴,所以她只好忍著上妝之後的黏膩感,搞得皮膚都快透不過氣來了。
“要開始了,快點!快點!”
這時,幾家的媒體記者接到電視臺的通知,說幾個月前才剛嫁入豪門的名模也來參加這次的拍賣會,據說是要買給公公的生日禮物,所以大家全跑來搶獨家,想知道她看上哪一件。
嗜血成性的記者完全顧不得旁人,只想著往前沖進會場,拿到最好的位置,因此吳映潔都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人狠狠的撞開,而當她意識到不對時,已經驚叫一聲,以不太好看的姿勢趴跌在地上。
吳映潔第一個念頭是跳起來罵人,但硬是忍住了,想到今天還特地穿著新買的套裝,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專業,結果卻落得這麼悲慘的下場。她暗自希望沒有人看見她的窘態,可惜她的祈禱並沒有實現。
“你沒事吧?”
一個隱隱帶著笑意的溫和男嗓在頭頂響起。
她閉了下眼皮,在心中低咒著,然後滿臉羞窘的仰起頭,“你、你就不能當作沒看見嗎?”見到對方是個約莫二十五、六歲左右的男人,溫文爾雅,而且長得出色好看,是那種很容易就吸引女性目光的典型,她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看到女性同胞有難,我要是裝作沒看見的話,那還算是男人嗎?”年輕男人很風趣的朝她伸出手掌。“我扶你起來吧!”
“我可以……哦……”才動一下,吳映潔便發現右腳的腳踝痛得要命。她今天特別倒楣,而偏偏自己又最愛穿高跟鞋,所以這下子摔得更慘了。
友善的男性手掌固執地沒有收回去。“還是讓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她搖搖頭不肯接受幫助,想到父親要是知道她居然當眾出這種糗,鐵定會很不高興。“唔……”
年輕男人初次見識到像她這麼好強的女人,但仍舊堅持,“把手給我吧!”
“真的不用了……”吳映潔覺得自己的臉頰快要燒起來了,真想用手扇一扇。她在跟人家臉紅個什麼勁?又不是沒跟男生說過話,好歹她也談過兩次戀愛,怎麼心跳會這麼快,好像要從喉嚨蹦出來似的?一定是因為太糗的關係。“我真的可以自己來……”
對方歎了口氣,“如果你想引起更多注意的話,那我倒是不介意。”
吳映潔這才察覺到幾道像是在看戲的目光瞧了過來,她只好勉為其難的把小手遞到對方的掌心。“那、那就麻煩你了。”
“這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他動作不敢太大,在吳映潔可以忍耐的範圍內,將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還體貼的叮嚀著,“會痛的話要跟我說。”
她垂下眼瞼,笑得好尷尬。“謝謝。”
“不客氣。”男人的聲音實在好聽。“可以走嗎?”
靠著他的手腕,吳映潔吃力的跨著每一步。“還、還好。”就算痛也不能叫出來,那樣太難看了。
“我倒不覺得哪裡好了。”年輕男人停下腳步,沉吟片刻。“不如這樣好了……對不起。”先道了聲歉,男人接著便彎下腰,打橫將吳映潔抱起,嚇得她發出低呼,本能的攀住他的脖子。
“快放我下去!”吳映潔趕緊壓低嗓音叫道。
年輕男人抱著她的感覺好像她沒有重量似的,跨著大步往前走,途中還不忘詢問飯店的服務人員醫護室的方向。“再忍耐一下就到了。”
“你……”她真是又羞又氣,抬起雙眼,近距離的覷見對方的臉孔,跟她在學校時交往的那些不成熟又幼稚的物件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個男人看似年輕,可是做起事來卻很穩重,吳映潔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的眉毛這麼整齊濃密,以及一管挺直的鼻樑,還有熠熠的雙眼,眼尾有著很淺的細紋,這表示這個男人平時就很愛笑,他甚至連嘴唇的形狀都很好看。
察覺到她的凝視,年輕男人垂下眸光,“腳很痛嗎?”
她也狼狽的避開視線。“不、不是。”
“已經到了。”當他們終於找到飯店專屬的醫護室時,卻發現裡頭沒有人在。他先讓吳映潔坐在病床的邊緣,然後半蹲下來,當著她的面,為她脫下高跟鞋,而這個舉動讓她整個耳根子都紅透了。
“你、你不用這麼做……”吳映潔急著想把腳縮回去。
年輕男人執起她右腳的腳踝,輕按了一下。“會痛嗎?”
“嗯。”她瑟縮的說。
他頷了下頭。“看來真的是扭傷了。”
可以肯定自己的臉准是又紅又燙,吳映潔暗罵起自己又不是沒交過男朋友,怎麼才被他碰一下就全身像著火似的。“大概是吧!謝謝你送我到這裡,我在這裡等醫護人員回來就好了,不好意思再麻煩你。”
“真的沒問題?”他再三確認。
吳映潔擠出一抹笑意。“我不會有事的,謝謝你。”
“那好吧!你多保重,下次不要再穿這麼高的鞋子了。”年輕男人一臉笑謔,“再見。”說完便轉身離去。
吳映潔這才大口的喘氣,臉頰上的熱度也慢慢褪去,陡地她突然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事。“我怎麼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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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扭到腳,所以吳映潔隔天又請了一天的假,直到看過醫生也吃了藥、狀況好多了才有辦法開車到公司上班。
不過當她早上進了公司,就發現詹濟南的火氣很大,動輒得咎,一不小心靠近他的人都會遭殃。
吳映潔忍不住問起他的助理。“小潘姊,詹先生是怎麼了?”
“他從前天回來就是這樣了。”天生身材就壯碩的小潘是最大的無辜受害者。
她歎了口氣接著說:“因為你扭傷腳,所以沒有看到最後拍賣結果,自然不知道詹先生的客戶用高出一倍的錢買到了一隻紫砂壺。而如果它有那個價值也就算了,後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明末,而是二十世紀初期的作品,客戶知道之後簡直氣炸了,當著大家的面指著詹先生的鼻子破口大?,還說下次再也不委託‘女媧’買骨董了,你說他的心情會好嗎?”
吳映潔覺得這理由實在太可笑了。“那要怪也要怪詹先生自己的眼光,買錯了東西居然還怪別人,真是莫名其妙。”
瞄了下緊閉的辦公室,小潘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量說:“其實這也是有原因的。你也知道我們‘女媧’和‘盤古’是商場上的死對頭,聽說前天‘盤古’的人也帶了客戶去,就是那個前陣子嫁入豪門的名模,對方也同時看上那只紫砂壺。詹先生不服氣,就和人家競標起來,沒想到‘盤古’的人到最後卻突然收手不買了,詹先生原本還很得意,以為自己打敗‘盤古’,替公司出了口怨氣,想不到……”小潘兩手一攤,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
吳映潔不免好奇了。“會不會是‘盤古’的人早就知道那只紫砂壺不值錢?”
“有可能。”小潘猛點著頭。“畢竟邱勝翊是‘盤古’的首席鑒定師,不會那麼容易就看走眼的。”
她怔怔的念著對方的名字。“邱勝翊?”
“你不知道邱勝翊?”見吳映潔搖頭,小潘很八卦的聊了起來。“他在我們這一行很紅,今年才不過二十六歲,聽說五歲就有鑒定骨董的眼光,十八歲那年就拿到鑒定師的執照,是業界公認的天才。”
“你說的太誇張了吧!”她才不相信。
小潘托著下巴,兩眼閃著崇拜偶像的眼神。“等你見過他本人就知道了,他不但長得英俊,而且為人斯文有禮,又不會耍大牌,還很有女人緣,要是能把他挖到‘女媧’來上班就好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驟然被人打開。
“我的咖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