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一次PO完] 契約婚姻3之試婚契約(丫緯)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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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一次PO完] 契約婚姻3之試婚契約(丫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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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一次PO完] 契約婚姻3之試婚契約(丫緯)

契約婚姻1之假婚契約(婕傑)
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91565
契約婚姻2之換婚契約(鬼王)
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91566
契約婚姻3之試婚契約(丫緯)
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91567
契約婚姻4之肉體契約(祈煜)
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91568
契約婚姻5之復仇契約(羽橙)
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91569


契約婚姻3之試婚契約(丫緯)

太可怕了!她怎麼會踫上這麼可怕的男人呢?  
先是拿槍瞄準她,然後又不分青紅皂白「綁架」她?!  
更過分的是,老說她是他的情婦,對她「動手動腳」的不說,  
還要她充當女傭,每天「寬衣解帶」伺候他!  
不行,她廖子晴再怎麼說,也是個有骨氣的美少女,  
所以她絕對不能就這麼輕易,屈服在他的情欲遊戲裡……  
劉俊緯──一個充滿神秘且狂妄霸道的男人!
一旦被他盯上的獵物,從沒有誰能逃過他的追捕──
但是這個嚇跑他獵物的俏佳人,
竟然拍拍屁股就想一走了之?! 他只好先強“抱”她回家,
要她賠償他的損失── 只不過,他要的絕不是只有她的懺悔和抱歉,
他還要留她在身邊,獨佔她的人、她的心,和她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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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英國倫敦蘇活區
  陰暗詭譎的窄巷中,連一隻野貓都沒有,只有啪啪的腳步聲,隨著急促的喘息聲,由遠而近,一直奔向窄巷的盡頭。
  纖細的人兒大口喘著氣,快速地邁開兩腿往前跑。
  她死命的跑,口中噴出的白霧彌漫在眼前,胸口疼得像快炸開似的,但她連一秒都不敢停下來,甚至不敢回頭去看。
  她不能被那個男人抓到——絕不能!這是廖子晴心中惟一的信念。
  那個男人看起來太憤怒、太危險,而且他手上還握著槍,如果被他抓到,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她恐懼得雙腿幾乎發軟,但仍不斷地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一直到快喘不過氣,才回頭往後一看——沒有人!
  那個男人沒追來,太好了!
  她停下腳步,雙手撐在膝蓋上,半彎著腰,大口呼吸鮮甜的口氣,一面平緩緊張驚恐的氣息。
  太可怕了!她怎麼會碰上這麼可怕的男人呢?
  她最近八成流年不利,才會惹到那種煞星!
  早知道就別任性的離家出走!如果不離開家,就不會遇到那麼可怕的男人了。
  想起離家的原因,她眼眶一紅,淚水開始慢慢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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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班機一在機場降落,廖子晴領好行李遍關後,立刻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市區。
  她沒有通知任何人前來接機,事實上,她連這次回來都是偷溜回來的,不敢讓她哥哥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他絕不可能答應她請假回來。
  可是她一定要回來,哥哥不能和筱婕在一起,她不允許!
  除了她和水晶姐,哥哥的心目中,不能有別的女人!她霸道的想。
  水晶姐是和她哥哥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人還有過未公開的婚約,沒想到水晶姐後來愛上別人,還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她哥哥雖然傷心,還是強顏歡笑著給她祝福,甚至為了讓她安心出嫁,匆促娶了一個名叫張筱婕的女人。
  水晶姐結婚後,哥哥本來應該馬上和張筱婕離婚,但不知什麼原因,他並沒有立刻去辦手續。這樣拖了三年之後,最近她聽到風聲,說哥哥和那個道具新娘假戲真作,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還恩愛甜蜜得不得了。
  她驚訝得立刻從英國趕回來,為的就是證實這件事。
  計程車到達市區後,廖子晴沒有回廖家大宅,而是要司機直接將車開到她哥哥廖俊傑位於東區的高級公寓。
  她讓守衛看她的身份證,請守衛放她進去,並幫她按電梯的密碼,然後直開她哥哥位於頂樓的住宅。
  現在是上班時間,他人應該在公司,她正好可以去突擊檢查,看她哥哥是不是真如陸伯所說,把張筱婕那女人藏在這裡!
  她提著旅行袋走出電梯,馬上去按門口的電鈴,悅耳的鈴聲響了半分鐘,鍛造鑲玻璃的玄關大門才被打開。
一個漂亮白淨的女人站在門內,疑惑地歪頭打量她。
  “請問……你要找誰?”
  廖子晴沒有想到她哥哥真的和這女人住在一起,震驚得足足有半分鐘說不出話來。
  她將視線往下移,看見那個女人寬鬆的洋裝下高高隆起的肚皮——老天,她懷孕了!
  “請問你是……”見按門鈴的女孩不說話,張筱婕不由得再次詢問。
  她上次看見廖子晴,是在她和廖俊傑的婚禮上,經過三、四年的時間,她早已忘了廖子晴的長相。
  “我是廖俊傑的情婦!”廖子晴脫口道。
  “啊?”
  “廖俊傑和我同居,我也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你識相的話,最好馬上離開他!”
  “你說什麼——”
  “筱婕,是誰呀?”廖俊傑自她身後冒出頭來,看見站在門前的女孩,立即詫異的瞪大眼。“子晴,你跑回來做什麼?”
  “子晴?”
  張筱婕這下總算明白,原來這位漂亮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小姑——廖子晴!
  “子晴,你口一定渴了吧?這杯果菜汁是我親手榨的,你嘗嘗看。”
  張筱婕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將一杯蜂蜜苦瓜汁放在廖子晴面前。
  “這是什麼怪東西?看起來好噁心喔!”廖子晴挑剔的斜睨著那杯青黃色的果汁,一臉嫌惡。
  “這是蜂蜜苦瓜汁,你哥哥最愛喝的。”張筱婕好聲好氣的解釋。
  “哥哥最愛喝的?”好吧,那她就勉為其難嘗嘗看。
  她端起玻璃杯,忍住撲鼻的怪味,張開小嘴喝了一口,結果——
  “惡——好苦!”
  她捂著嘴,飛快沖向流理台,把嘴裡的果菜汁全部吐掉。
  噁心死了!哥哥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嘛?他的喜好跟他挑老婆的品味一樣,真是愈來愈糟糕了!
  “你嫂嫂好心的榨果菜汁請你喝,你還敢嫌?苦瓜清涼退火,正好消消你的火氣。”
  他知道這個小自己十歲的妹妹始終瞧筱婕不順眼,不過他可不容許她欺負他心愛的妻子。
  “哼!哥,你還敢說我?你最愛的人不是水晶姐嗎?為什麼你要跟這個女人住在一起?甚至還讓她——懷了孩子?”她不贊同的瞪著張筱婕渾圓的腹部。
  廖俊傑摟住張筱婕的肩,深情地望著她。“我和水晶早已是過去式了,現在我心中惟一的女人只有筱婕,除了她,我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
  廖子晴一聽,當下變了臉色。
  哥哥說他心中只有張筱婕?那是不是表示,他已經不愛她這個妹妹了?
  難怪他最近很少打電話給她,把她丟在倫敦那麼久,也不來看看她,根本不聞不問……
  不!爸媽早逝,是哥哥一手拉拔她長大的,他是她在世上惟一的親人,除了哥哥,沒有人會在乎她,要是哥哥不理她了,那她該怎麼辦?
  她的貝齒陷入紅潤的唇瓣裡,兩隻烏黑的眼睛直瞪著張筱婕,將所有的罪名全歸咎在她頭上。
  都是張筱婕不好!如果不是她出現,哥哥絕不會變得對她漠不關心,她會是哥哥心中惟一的寶貝,他不會忍心冷落她。
  張筱婕搶走她哥哥,她恨死她了!廖子晴再度白她一眼,才轉身沖進客房。
  “子晴怎麼了?”張筱婕疑惑地問。
  “誰曉得?”廖俊傑聳聳肩。
  小女孩的心思,他怎麼會明白?
  他當然不知道,當年那個跟前跟後的小女孩,如今已長成一個二十一歲的大女孩,她需要的不再是餅乾糖果和洋娃娃,而是——更多的愛!
  “子晴,吃晚餐了!”
  張筱婕輕敲廖子晴的房門,請她下樓用餐。
  她聽說廖子晴愛吃中式料理,特地將烹飪班的學習成果拿出來,做了幾樣拿手小菜,請遠道而來的小姑嘗嘗。
  “我不吃!”
  即使肚子早已餓了,廖子晴還是任性地拒絕用餐,存心和張筱婕作對。
  “如果你現在不餓的話,我替你留些菜好不好?晚點你餓了可以吃。”
  “不要不要!我說不吃,就是不吃!”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張筱婕輕歎了一聲,轉身回到一樓。
  廖子晴窩在被子裡,咬著白嫩的手指頭,聽著肚子持續傳來的咕咕聲。
  肚子好餓喔!
  哥哥在幹什麼?他為什麼不來叫她吃飯,而讓張筱婕那壞女人來?
  她委屈的吸吸鼻子,眼眶和鼻頭逐漸發紅。等得愈久,她愈加肯定哥哥真的不在乎她了!
  如果他在乎她,怎麼會忍心讓她餓肚子?他分明只在乎張筱婕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再關心她了!
  她哪裡知道,廖俊傑是故意讓她吃點苦頭的。
  他知道她在耍脾氣、鬧彆扭,像個孩子似的要人哄,但他已經把她寵壞了,不能再任她這樣驕縱任性、為所欲為,傷害了別人還不自覺。
  爸媽過世時她才十五歲,他憐她年紀輕輕就沒了父母疼愛,所以一向對她百依百順,要什麼有什麼,沒想到卻因此把她寵成跋扈刁蠻的嬌嬌女,目中無人,長幼不分,若是再事事順著她,將來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可怕的怪物!
  再這樣下去,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叫他如何面對早逝的父母?
  然而廖子晴並不明白他的苦心,餓著肚子的她窩在房間裡,愈想愈覺得自己委屈。她像被人遺棄的孤兒,好可憐喔!
  咕嚕嚕……肚子持續唱著空城計,她摸摸扁平的小肚子,實在餓得難受。她咕溜溜的眼珠一轉,心裡有了個主意。
  即使生氣,她也不是個會虐待自己的人,她打算溜出去,到廚房找點東西吃。
  把自己餓死沒有任何好處,只會讓張筱婕那女人稱心如意而已!
  她將房門打開一條縫,謹慎地四下張望。
  太好了,沒人!
  哥哥和張筱婕那女人大概都在房間裡吧?現在溜出去吃東西的話,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下樓溜進廚房,打開雙門對開的大冰箱,彎著身子翻找裡頭豐盛的食物。
  嗯,冰箱裡有雞、有魚、有肉……哇,還有她最愛的糖醋排骨!
  她伸手捏起一塊滑嫩的排骨,丟進嘴裡咀嚼。
  “嗯,好吃!”看不出張筱婕一臉呆樣,手藝卻還不賴嘛!
  她哪知道張筱婕足足上了一整年的烹飪班,才有今天傲人的成果,若是在一年前,她煮的菜連狗都不敢吃。
  她舔去手指上黏稠的紅醬汁,繼續在冰箱裡尋寶。
  “太棒了,還有水餃。”她看見最愛的水餃,顧不得形象和食物已經冷掉,端著盤子便蹲在冰箱前大吃起來。
  “哇!好好吃。”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
  她沒時間去拿筷子,乾脆學野蠻人用手抓,她將水餃塞進了嘴裡,一顆接著一顆,完全沒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直到——
  “子晴,你在這裡做什麼?”
  張筱婕站在她身後,低下頭,好奇地打量她。
  “我唔咳……咳……咳!”廖子晴瞪著她,滿臉漲紅,死命拍打自己的胸口。
  她——噎住了!
  “子晴,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廖俊傑頭痛地捏揉額角,不知道究竟該拿這個妹妹怎麼辦?
  “我哪有搞什麼鬼?”
  廖子晴的美眸左瞟右轉,就是不去看兄長煩惱的表情。
  “既然肚子餓了,晚餐時叫你吃飯,為什麼不出來吃,非要背著我們鬼鬼祟祟溜出來偷吃?”
  “誰鬼鬼祟祟溜出來偷吃?我是出來喝水,看到水餃好像還不錯,才順手拎了一顆吃,是這女人大呼小叫害我了嚇一跳,我才會噎到。”她死也不肯承認,自己真的蹲在冰箱前偷吃。
  “什麼‘這女人’、‘那女人’?是你嫂嫂,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廖俊傑斥道。
  “我才不承認她是我嫂嫂咧!我惟一承認的嫂嫂只有水晶姐,除了她,任何人都沒資格做我的大嫂!”
  “你——”廖俊傑高舉右手,氣得想揍她一頓。
  廖子晴仰起頭,毫無畏懼地迎視兄長冒火的黑眸。
  他的手舉了半天,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別生氣,俊傑!”張筱婕連忙拉著他的手勸道:“我和子晴真正相處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一天,之前我又沒有跟她培養過感情,她不肯接納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千萬別怪她!”
  “誰要你替我求情?多管閒事!”
  廖子晴正和哥哥為了張筱婕爭吵,偏偏她又在此時開口替她求情,這無疑是一桶汽油澆在烈火上,令她大氣更旺。
  她哪需要一個外人替她向哥哥求情?
  啪!廖俊傑猝不及防的一個巴掌,將廖子晴白嫩的臉蛋打歪了,她的臉迅速紅了一片。廖子晴震驚地舉起手,捂住痛得麻痹的左臉,緩緩抬起雙眸,瞪著從未打過自己的哥哥。
  哥哥打她?他居然為了張筱婕打她?
  望著她憤怒心碎的表情,廖俊傑心疼得像刀割,但他不能心軟,他已經把她寵得倨傲無禮,連自己嫂嫂都不放在眼裡,再這樣下去,他不是愛她,而是在害她!
  “子晴,痛嗎?”張筱婕慌張地上前想看看她的臉,卻被她用力推開。
  “走開,我不需要你虛偽的關心!”
  她紅著眼眶,恨恨地瞪著口口聲聲說疼她、愛她,卻為了一個外人而打她的親哥哥。
  “你不在乎我了!你只在乎張筱婕,對不對?告訴你,我也不在乎了,因為我恨你!”
  廖子晴哭喊完,掉頭沖進房間,提起尚未打開的行李,再度沖出去,推開擋在門口的張筱婕,然後奔出門外。
  “俊傑,子晴走了,你快去攔住她呀!”
  “別管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也好。”
  “可是……”
  “她已經是個大人了,她懂得照顧自己!”
  “你實在不該打她的,有話好好說嘛,你何必——”
  望著丈夫黯淡無光的眼眸,她知道他的心裡其實比誰都難過,便不再說下去,只是輕握住他的手,給他無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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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提著行囊再度回到英國的土地,廖子晴的心情像天空厚重的雲層,沉重得無力負荷,她幾乎不敢去想,自己已經被哥哥遺棄的事實。
  他已經做了選擇,他只要張筱婕,不再要她了!
  走出倫敦希斯洛國際機場,她停下腳步,回頭注視機場大門。
  沒有人追來!哥哥當真狠下心,不管她了!
  她既心痛、又難過,悲恨地咬唇,把剛買來的車票撕成碎片。
  她不想再回學校念書了!念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就算拿到全世界最高的學位,也挽不回哥哥的心。
  她決定離家出走,找間小旅館藏起來,等哥哥親自來接她回家。
  她相信哥哥還是愛她的,只是一時被張筱婕那女人迷惑,蒙蔽了理智,才會出手打她,只要她一“失蹤”,哥哥馬上就會明白自己對她的在乎,到時候她又是哥哥心目中惟了最重要的人了!
  她緩緩抿起小嘴,滿足地微笑。她有信心,哥哥一定會來接她回去的!
  然而——一個多禮拜後,她遊魂似的走在倫敦市區的沙夫茲巴厘大街,這是蘇活區最熱鬧的一條街,每天有許多觀光客和倫敦當地居民會湧向這裡,她神情萎靡的擠在人群中,和身旁熱鬧歡笑的人群顯得格格不人。
  她走過商店、夜總會和迪斯可舞廳,卻連一絲進去玩樂的欲望都沒有。
  哥哥不理她了!他真的不要她這個妹妹了!
  十天前她還信心滿滿,肯定哥哥一定會來找她,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逐漸失去信心。
  昨天她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陸伯,試探他的口風,誰知道一撥電話才知道,張筱婕在她走後的第三天生了,哥哥升格當了爸爸,這下更不會在乎她了!
  她好害怕哥哥真的不要她了,又後悔自己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鬧離家出走的醜劇?現在可好了,她演得高興,卻沒有人捧場,哥哥連來英國找她的意願都沒有,她找不到回家的理由,只能漫無目的在街上一天晃過一天。
  她鼻頭一酸,深怕自己就這樣被他遺忘了,但是要她厚著臉皮,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去,她也辦不到。
  究竟該怎麼辦?她麻木地移動雙腿往前行進,不知這樣走了多久,鼻端飄一陣食物的香氣,這刺激她的腸胃急促蠕動,她才發現自己正餓得發慌。
  她從早餐——不,從昨天晚餐就沒吃了,現在胃裡空蕩蕩的,像個無人的足球場,早就沒有任何能提供消化的食物了。
  她停下腳步,轉頭搜尋飄出香味的正確位置,她看見一間餐館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閃爍明滅,像在熱情的向她招手。
  她摸摸隱隱作疼的胃,考慮了一會兒,便舉步走向那間木色調裝潢的小餐館。
  身為人類最大的悲哀,就是在難過、悲傷時,還會感覺到饑餓,明明是毫無胃口,卻得為了填飽肚皮而進食。
  她站在餐館的入口向內張望一下,裡頭似乎已經沒有空桌了,一位元笑容可掬的服務生走向她,禮貌地問:“小姐,請問一個人嗎?”
  “是的。不過,好像沒有空桌了……”
  “那邊那桌只坐了一位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去替你問問他,願不願意和你一起坐。”服務生指著靠窗的一張桌子告訴她。
  廖子晴餓壞了,不想再去尋找另一個用餐的地方,再說那位褐發的男士看起來挺斯文的,暫時共坐一桌,用用餐、聊聊天,應該沒有關係吧?於是便同意服務生的提議。
  事實證明,那名陌生男子的確很有紳士風度,他聽了服務生的要求,立刻將自己的咖啡杯挪到一旁,再拉開身旁的椅子,竭誠歡迎她的加人。
  “謝謝!”她微紅著臉,走到他身旁坐下。
  她點了一份潛艇堡三明治,外加一杯熱咖啡,邊喝咖啡,一邊緩慢地用餐。
  幾乎從她一坐下,那名男子便開始找話題和她聊,舉凡姓名、年齡、職業……莫不一一詢問,能言善道的他頗能帶動氣氛,用餐期間,幾乎沒有冷場。
  那名陌生男子很親切——或許是太親切了,她能明顯感覺到,他對自己有意。
  他是那種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大多數的女人都會喜歡他,但她目前除了家庭問題外,沒心思多想這些浪漫情事,所以都只是禮貌地回應,回答多有保留。
  填飽肚子之後,她見湧向餐館用餐的人逐漸增多,便起身說:“我該走了!諾基古德,謝謝你慷慨與我共用這張桌子。”
  “啊?你要走了?”有拉丁血統,名叫諾基古德的男子惋惜的低嚷。他原以為自己今晚會有一場豔遇!
  “是的,再見哎呀!”
  她拿起放置在桌上的皮包,推開椅子正想起身,不料腳踝被椅腳絆到,當下身體一傾,重心不穩地撲倒在諾基古德身上。
  砰!幾乎是同一時間,尖銳的槍聲響起,一道不知從哪裡來的淩厲強風自她耳邊掠過,她詫異地轉頭一看,正好看見自己耳畔被削斷的髮絲,緩緩飄落在桌上。
  那是——
  子彈?!
  紅色的布條高掛在枝頭上,在夜晚寒風的吹拂下,緩緩飄動著。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黑色緊身T恤和草綠色野戰長褲,隱身在露天咖啡座對面的屋頂上,一頭半長的黑髮用一條皮索隨意紮在腦後,肌肉厚實的背脊抵靠著煙囪。
  他將來福狙擊槍抵住肩窩,右眼透過望遠鏡頭,瞄準坐在窗邊悠閒喝咖啡的褐發男子。
  枝頭上的紅布條是他事先結下的標記,是用來測量他和狙擊獵物之間的距離。
  他微微勾起唇角,手指堅定地扣在冰涼的扳機上,等待適當的時機,接收成功的果實。
  設定目標、線、追蹤、狙擊,是他一貫的作業流程,他是個賞金獵人,認識地的人都叫他“狐狸”。
  他熱愛冒險,對他來說,追逐的樂趣與高額的賞金一樣吸引人,愈是棘手難纏的角色,他愈有興趣,若是連美國的FBI都束手無策,那就更有趣了。
  一個月以前,美洲某國政府出資,高價購買這個名叫諾基古德的南美毒梟的性命,事成之後,將有三十萬美金的報酬。
  他並不想知道那些人為什麼想要諾基古德的命,他只知道自己想要那三十萬美金。
  於是收集一個禮拜的資料之後,他在古巴盯上了他,然後飄洋過海,一路追蹤——從南美、北美、輾轉來到英倫,足足花費三個禮拜的時間。
  不過就快結束了!
  他再度露出笑容,長期握槍而長滿薄繭的手指緩緩摩挲扳機,耐心等待最佳的時刻,好一槍奪取諾基古德的性命。
  然而——事情似乎有了意外!
  他透過望遠鏡頭,看見一位窈窕姣美的年輕女子走向諾基古德,短暫交談後翩然坐下。
  他揚了揚眉,訝異地想。是諾基古德的情婦嗎?怎麼在這個時候出現?
  不過無妨!他自會避開她,她妨礙不了他的狩獵行動,他想要的獵物,沒有一個能幸運自他手中逃脫。
  事實上,他也絕非善心,不忍傷及諾基古德的情婦,而是沒人付錢買她的命,他不甘心買一送一。
  他繼續密切觀察,等待第二次機會降臨……
  終於,那名情婦吃飽喝足,起身準備離去。他立即把握這個機會,將望遠鏡頭中的十字線瞄準諾基古德,然後在他選定的最佳時刻,用力扣下扳機。
  他百分之兩百確定,這發子彈會穿透玻璃,直接貫穿諾基古德的心臟。
  然而就在他扣下板機的那一刻,諾基古德的情婦突然撲到諾基古德身上,如果這發子彈的路徑無誤的話,它將會落在她身上,而不是諾基古德的心臟。
  “該死!”他飛快移開長槍,但卻阻止不了已經發射的子彈,只讓它稍微偏了方向,那發子彈依舊如他所預料,快速朝對街的餐館射去,俐落地穿透玻璃,削落女子幾根頭髮,然後嵌進她身後的牆壁裡。
  槍響擾亂了餐館原有的平靜,小小的餐館轉瞬間變成災難現場,顧客、服務生爭相逃竄,陣陣尖叫聲、哭喊聲,刺得人耳朵發疼。
  機靈狡猾的諾基古德早在混亂之初就逃之夭夭,廖子晴被嚇傻了,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傻愣著,一直到身旁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大家開始奔跑、推擠,她才赫然回神。
  子彈?!有人要殺她嗎?是誰?
  還是——那人認錯了對象?
  她直覺轉身,想跟著眾人逃出餐館,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難,但才剛移動腳步,就被倉皇逃生的人推到一旁。
  “哎喲!”她的後腦勺撞上堅硬的圓柱,震得她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轉了兩圈,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的頭又痛又暈,只能用手撐住額頭,等待那場暈眩過去。
  好不容易,暈眩的現象漸漸減輕,她起身想再離開餐館,忽然被人用蠻力從後頭一把扯回來。
  “誰?!啊——”她回過頭,看到身後那張陰鷙扭曲的怒顏,便嚇得放聲大叫。
  “閉嘴!”那人用大掌按住她的嘴巴,把她像袋麵粉似的拖到餐館後方的小巷裡,壓在貼滿藝術磁磚的牆壁上,頗具威脅感的憤怒臉龐,一寸寸逼向她。
  那是一張不算俊美、卻很有性格的面孔,刀削似的臉龐棱角分明,臉頰上有幾道淺色的小疤痕,增添了幾許野蠻氣息,卻無損他的容貌。
  他額頭和嘴角的肌肉因憤怒而抽動,鬥大的牛眼冒出紅色的火焰,兩道濃眉緊擰在一起,咬緊的牙根兇相畢露,像隨時打算撲上前,活活撕開她的喉嚨。
  “你……你是誰?”她嚇得雙腿不住發抖,但還是力持鎮定地問。
  “你該死的趕跑了我的獵物,你要怎麼賠償我?”
  劉俊緯將不住顫抖的女孩揪到眼前,不滿地皺起眉頭。
  諾基古德的情婦是東方人?看起來怎麼這麼年輕?說不定還不滿二十歲。
  才這麼想完,他隨即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要的是諾基古德的腦袋,管他的情婦滿二十歲沒有?
  “什……什麼?”
  廖子晴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他在問什麼。
  “我問你——諾基古德人呢?”
  “諾基古德?”她仿佛被人催眠,呆愣地重複。
  “對!諾基古德,他逃到哪裡去了?你和他約在哪裡碰頭?”
  “我……我不知道!”
  她連諾基古德從哪裡來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他往哪裡去?
  “你不肯說?”他又將冷硬的臉龐往她面前推進一寸,相對的,威脅性也增加一倍。
  “我不是不肯說,而是……真的不知道!”
  “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肯告訴我吧!”劉俊緯冷冷一笑,右手拂過戰鬥褲,下一秒,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短槍。
  他將槍柄抵在她柔嫩的臉頰上,惡劣地擠壓,從額頭開始,緩緩往下磨蹭。
  “你想不想讓自己的臉上多個洞呢?在額頭這裡的話,你就多一隻眼睛;在人中這裡的話,你就多一個鼻孔;要是再往下——你就多一張鮮紅的櫻桃小嘴。現在你肯不肯告訴我,諾基古德在哪裡,被嚇壞的小女孩?”
  廖子晴偷瞄陷入自己軟嫩肌膚裡的黑色槍管,恐懼得幾乎哭出來。
  就因為她和諾基古德同桌吃飯,這個人便要殺了她嗎?
  不,她還不想死呀!她一定要想辦法救自己。
  “快說!”浪費不少寶貴的時間,劉俊緯早已失去耐性。
  “我我說!他……他在……”
  廖子晴假裝思考,卻趁劉俊緯疏于防備時,舉起膝蓋,用力往他胯下一撞。
  “呃——”劉俊緯沒料到這個嚇得不住顫抖的女孩也有反擊能力,下腹的重要部位受到重創,疼得他悶叫一聲,像團蝦米似的拱起高大的身軀,古銅色的臉龐迅速轉白,嘴裡咒駡連天。
  感覺揪著自己的手放鬆了,廖子晴立刻從他腋下鑽出,頭也不回地拔腿奔向闃黑的小巷內。
  她拼命的跑、不停的跑,連一刻也不敢放鬆,就算沒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也不敢停下來。
  她還想回家,她不想死在異鄉呀!
  她看見窄巷盡頭透著明亮的燈火,知道那裡應該就是熱鬧的大馬路,只要能夠順利到達那裡,就算那個人追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她加快腳步,沖向窄巷的盡頭,往那代表安全的光明之處奔去。
  窄巷外頭,果然是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她很快找到一具國際公共電話,插入信用卡,飛快按下哥哥家中的電話號碼。
  她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尊嚴,只希望哥哥趕快來救她!
  電話很快接通了,一個柔細的女子嗓音透過話筒傳來。
  “你好,這裡是廖公館。”
  廖子晴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是她哥哥的妻子——她一直不願承認的嫂嫂張筱婕,所以她遲疑著,不知該不該開口說話。
  “喂?請問您要找誰?”電話那頭又問。
  廖子晴又累又怕,離家出走一個多禮拜,無人聞問的委屈,再加上聽到故鄉傳來的熟悉聲音,不覺一陣鼻酸,眼淚撲簌簌地落下。她好想家!
  “……”她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細微的啜泣聲卻透過話筒,傳人對方耳中。
  “你是……你是子晴嗎?!”
  會打他們的電話哭泣的女人並不多,張筱婕很快便猜到是她。
  “子晴,你在哪裡?我和你哥哥都很擔心你,你這樣突然離家出走,你哥哥急得吃不下也睡不好,你知道嗎?”
  “嫂嫂——”張筱婕明顯的焦急和擔憂,和她溫暖的關懷,讓廖子晴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嫂嫂,我好怕!那個男人要抓我……我好怕……”
  “子晴,你說慢一點!什麼男人要抓你?你現在人在哪裡啊?快告訴我呀,子晴!”
  “有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拿槍在追我,我現在人在——”喀啦!
  一隻古銅色的大手自她後方伸來,輕鬆按掉她的電話,她詫異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背對著光,站在她後面。
  即使她根本看不清這人的長相,還是能從他孔武有力的身材認出他就是剛才那個拿槍威脅她的男人!
  “救命啊——”她只來得及發出一句求救聲,就被男人用手刀迅速擊向後頸,她兩眼一閉,接著便陷入一片漆黑的世界中。
  劉俊緯上前接住她癱軟的身軀,一對情侶正好並肩走來,他立即低頭親吻廖子晴的臉龐,佯裝關心地問。
  “親愛的,你怎麼了?你頭暈嗎……”
  等那對情侶走遠了,他才把她摟在自己懷中,維持相依相偎的親蔫姿勢,將她帶進停在路旁的車裡……
  “唔……”好刺眼!
  廖子晴自黑暗中醒來,試著想睜開眼睛,但照射在眼皮上的刺眼光線,卻讓她幾度無法如願。
  她努力了幾次,終於將沉重的眼皮撐開。
  睜開眼睛,她首先看見的是白色麻紗質料的床幔和頂篷,輕軟的布幔分別束在床的四側,既優雅又浪漫。
  她知道自己正躺在一張漂亮的白色大床上,但虛軟的身體沒力氣爬起來,只能微側過頭、眯起眼,循著刺眼的光線,尋找亮光的來源。
  那是一扇開啟的典雅白色長窗,大片玻璃被白色木條區隔成六小塊,同色系的蕾絲薄紗窗簾隨著河岸吹來的微風輕柔地飛舞。
  不單那扇窗戶,這個房間全是維多利亞時代的風格,家俱和裝潢浪漫而優雅,頗具英國古典氣息。
  從她所躺的那張架高的古董大床上,可以遠眺窗外的一彎清流,清澈的河水在陽光的照映下呈現瀲灩的水光,絢爛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
  “終於醒了?”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她嚇了一跳,飛快地將頭轉向床的另一邊,看見一個長髮披肩、雙腿修長的男人,跨坐在一張櫻桃木色系的高背雕花木椅上,下顎支在椅背上,滿臉譏誚地盯著她。
  “你——”啊,他就是那個追捕她的男人!
  她被他抓到了?
  “你就是那個拿槍威脅我的壞人吧?你無緣無故把我抓來,到底想做什麼?”
  廖子晴立刻跳起來檢視身上的衣物還好!衣服穿得整整齊齊,連顆鈕扣都沒有少,他應該沒對她做什麼不規矩的事吧?
  “我無緣無故抓你做什麼?哼!”劉俊緯哼笑著起身,一腳踢開櫻桃木椅,大步走向床邊。
  “你忘了我在弗德餐館後面的巷子裡問你的問題嗎?還是你故意裝傻,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我要諾基古德的下落,告訴我諾基古德在哪裡!”他揪著她的上衣搖晃她,聲如雷吼。
  “我也告訴過你,我和他僅有一面之緣,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哪會知道對方要去哪裡呢?”她簡直快抓狂了,這個人怎麼這麼“番”,她都已經說了她不知道,他還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抓來,氣死人了!
  “你說的話,能信嗎?”他輕蔑地上下打量她,鼻孔還不住發出嗤嗤聲,顯然對她不以為然到極點。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說的話,有哪句不能信?
  “如果你是我,你敢相信南美大毒梟的情婦說的話嗎?”
  “南美大毒梟?”廖子晴震驚的瞪著他。“你是說——那個諾基古德是南美大毒梟?”
  “嗯哼!有人出價三十萬美金要他的命,我追蹤他有三個禮拜了,要不是你出來搞破壞,現在那三十萬美金可能已經匯入我的帳戶了。”
  “騙人!”
  風度翩翩又斯文俊美的諾基古德怎麼可能是南美大毒梟?真要說的話,眼前這個兇神惡煞還比較像呢!
  “看你這副樣子,八成也被他那張皮相和甜言蜜語給騙了吧?他的女人散居世界各地,如果真要數,一天一夜都數不完,只有像你這種沒大腦的蠢女人,才會傻得去當他的情婦!”
  “我才不是諾基古德的情婦!”她可不是那種用錢就能買到的女人。
  “唔,不錯嘛,你總算還有一點羞恥心,知道當毒梟的情婦是可恥的。”他涼涼諷刺,從扁平的煙盒裡掏出煙點上,當場吞雲吐霧起來。
  “你說什麼?我到底和你有什麼過節,你幹嘛非要這樣誣賴我不可?”
  再好脾氣的人,也會被他逼成失去理智的瘋子,廖子晴已經氣得顧不得他有槍還是什麼可怕的武器,只想狠狠地開口罵人。
  “我誣賴你了嗎?如果你和諾基古德沒有關係,你幹嘛替他擋那一槍?要不是你擋在前面,那槍絕對可以讓他當場致命。”
  “那只是巧合!”
  說起來她也覺得自己很倒楣,餐館裡那麼多人,她偏偏和諾基古德坐同一桌,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任伺接觸,她就不會被這討厭的傢伙抓來了。
  “好個巧合!”他噴出一口白煙,諷刺地冷笑。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為什麼不親自去查證?只要你調查過,就會知道我是清白的!”她氣嘟嘟的大吼。
  “我會去查的。”他起身走到門口,突然回頭說。“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只要被我查出你和諾基古德有任何牽扯,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
  “你最好快點查清楚,因為我想回家了!”
  劉俊緯沒有回答,只是扭頭走出房間,舉腳將門踹上。
  “什麼態度嘛?惡劣!”廖子晴氣得在他背後猛扮鬼臉。
  他真是她生平僅見,最不講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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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沒有!
  劉俊緯坐在電腦前,右手中指推動滑鼠的渡輪,一列列檢視著電腦螢幕上的資料。
  從他手邊查到所有的資料研判,那個名叫廖子晴的小丫頭,的確和諾基古德沒有關係。
  廖子晴的個人資料顯示,她從十八歲開始就在英國求學,目前是大三的學生。大約十天前,她隻身回家,只待了一天,隔天就返回英國。
  這段期間,她沒有和諾基古德碰面,而過去五年內,諾基古德不曾到過英國,也就是說——她果真如她自己所說,是清白的!
  嗯……他支著下顎,盯著電腦的液晶螢幕沉思。
  半晌後,他刷地推開椅子,大步走出書房。
  即使她是清白的,她仍得為破壞他的計畫付出代價!
  他越過走廊,打算到客房去找廖子晴,但是——她不在那兒!
  他第一個念頭是:她跑了?
  不可能!外頭有三隻他所豢養的西藏獒,兇惡無比而且十分忠誠,它們只認得他這個主人和在他外出時餵食它們的薛老夫婦,既然沒聽到狗兒兇猛的吠叫聲,就表示她並沒有離開,一定還在屋內。
  他走下階梯來到一樓,便聽到一陣嘻笑聲自廚房傳來,他走到廚房一看,廖子晴那小妮子果然在那裡!
  她正和一位銀髮的慈藹婦人談話,兩人笑得非常開心。
  她將一頭俏麗的長髮紮成馬尾,上身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襯衫,下頭是一件同樣寬鬆的卡其長褲,他認出那些都是他的衣服。
  她溜進他的房間,偷拿他的衣服穿?
  “你穿我的衣服?”他冷然開口。
  “是啊!好看嗎?”
  她朝他回眸一笑,燦爛的笑容嬌豔美麗,那一瞬間,劉俊緯發現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不過他隨即暗罵自己——劉俊緯,你瘋了!又不是沒有見過美女,身經百戰的你,怎麼會對這種潑辣的小丫頭感興趣?
  見他面色不快,銀髮婦人趕緊說:“劉先生,您別生氣!是我把衣服拿給子晴穿的,我瞧您這些衣服很久沒穿,以為您大概不要了,正好子晴又缺換洗的衣服,所以我就……”
  “薛嬸,你別緊張,我只是問問罷了。”即使有一絲怒氣,也在老婦人的惶恐中消失。
  薛伯和薛嬸跟了他將近十年,名義上雖是他的管家,但實際上幾乎可以算是他的長輩,他們真心關愛他、照顧他,對於他們,他也有同樣的情感與尊重,他們是他在這世上惟一的家人。
  “你們在聊什麼?”他拉開餐椅坐下,隨手從籃子裡拿了個餐包,大口嚼了起來。
  “我在向子晴介紹附近的環境。”
  “子晴?”他揚起濃眉,有些詫異這女孩竟能迅速獲得薛嬸的好感。
  薛嬸為人是很和善親切沒錯,但也並非對人全然沒有警戒心,尤其他的職業特殊,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她對陌生人一向十分小心,但廖子晴才來了一天,薛嬸就把他的衣服拿去給她穿。
  “是啊!我本來想喊她廖小姐,但她堅持要我叫她子晴。”薛嬸笑著解釋。
  “本來就是嘛!叫廖小姐多見外呀,叫子晴好聽多了。”廖子晴拿起塗滿藍莓果醬的道納滋,用力咬了一口,然後陶醉地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將唇上甜美的果醬舔進嘴裡。
  劉俊緯見了,雙眼不由得微微眯起,欲望像把火焰迅速在下腹燃燒,無法紓解的情欲,讓他的火氣也跟著台了上來。
  “薛嬸,岱保它們大概餓了,你替我去喂喂它們。”他轉向薛嬸,先打發她去喂狗。
  “好的。”薛嬸匆忙解下圍裙,到院子裡去喂狗。
  “看你的樣子,顯然過得十分愜意。”劉俊緯雙手環胸,冷眼盯著還沉浸在道納滋美味中的廖子晴。“你一點都不擔心我會怎麼對付你嗎?”
  “當然不擔心啊!我和諾基古德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你沒有對付我的理由。”
  她將最後一口道納滋塞進嘴裡,還意猶未盡的舔吮白嫩指頭上的細砂糖。
  該死!劉俊緯暗咒一聲。
  她非得每個動作都帶著強烈的性暗示嗎?他的“火”已經夠旺了!
  “就算你和諾基古德沒瓜葛,也無法完全擺脫責任,畢竟他是因為你的介人才跑掉的!”
  “你說什麼?是你自己的槍法不准,沒有打中他,才會讓他跑了,這怎麼能怪我呢?”
  她趕緊撇清關係。
  “如果我的槍法不准,你現在應該躺在太平間裡睡冰塊,而不是坐在這裡吃甜點!”他將臉湊近她,咬牙說:“要不是你突然沖出來,我不會把槍移開,如果我沒把槍移開,諾基古德這會兒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所以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就是你!”
  他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耶!她心虛地垂下腦袋。
  “可是……諾基古德都已經逃走了,我也沒辦法呀!”她又不能替他把諾基古德抓回來,他可是南美大毒梟呀。
  “抓到諾基古德的賞金是美金三十萬,你害我損失這麼一大筆錢,我要你付出代價!”
  “代價?”她以為他所指的“代價”就是“賠款”,立刻松了一口氣,高興地說:“沒問題!我哥哥很有錢,只要我打電話給他,他一定願意賠償你的——”
  “我要的不是錢!”劉俊緯不耐煩地打斷她。“我抓你來不是為了向你的家人勒索贖金,而是要你為你的魯莽付出代價!”
  “那——你到底想怎樣嘛?”她嘟起小嘴,懊惱地問。
  “我打算放薛嬸一段長假,所以你必須留在這兒填補薛嬸的缺,努力幹活伺候我。
  也就是說,在我找到諾基古德之前,煮飯、洗衣、打掃、甚至喂狗的工作,你統統得做!”
  “你開什麼玩笑?!”叫她伺候他?有沒有搞錯!她這輩子還不曾伺候過別人,嬌貴的她甚至連自己都需要別人伺候,哪有能耐伺候他?
  “沒錯!從今天起,你休想再過大小姐的好日子,我要你從早到晚、給我認真的工作服侍我,如敢不從,我就留你一輩子,替你未來的丈夫好好調教你,你說如何?”他露出白牙,森冷地假笑。
  “不……不要啦!”她開始覺得大事不妙了。
  “不要也得要,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呃——如果我留下來的話……得待多久?”如果時間很短的話,或許她願意考慮。
  “不一定!或許一天,或許一年,只要我抓到諾基古德,你就可以走了。”
  “要是你一輩子都抓不到呢?”她失控地尖叫。這大荒謬了!
  “那你就留在這裡一輩子吧!”他悠然轉頭,帶著惡意的笑容舉步離開。
  “不——我不要!”
  廖子晴驚恐地大叫,她寧願給他所有的財產,也不要留在這裡,當一輩子打掃的歐巴桑!
  “那恐怕由不得你了!”劉俊緯大笑著走出廚房,還聽得到裡頭歇斯底里的尖叫。
  哼,偶爾嚇一嚇她也好,省得她的日子過得太舒坦,像千金大小姐似的成天享受!
  其實——這世界上還沒有他抓不到的人,一旦被他視為獵物,無論逃到天涯海角,他一定會抓到,說要留她一輩子,只是故意嚇唬她的罷了!
  然而廖子晴並不知道他是故意嚇她的,為了這件事,她擔心得整晚睡不著覺,深怕自己得一輩子因在這個莊園裡,作牛作馬作到死。
  劉俊緯原以為,命令廖子晴那小丫頭做事是在懲罰她,沒想到弄到最後,受害最深的根本是他自己!
  要她去洗衣服,她洗破了他最心愛的棕色呢絨獵裝,他不敢再拿其他的衣服當試驗品,只好自己動手洗。
  要她去喂狗,三條兇惡的藥大差點被她整得食物中毒,為了怕愛犬被毒死,他只好自己喂。
  要她打掃、拖地,她打破了昂貴的中國明朝青絲唐草花瓶和無數珍奇小古董,他連忙要她放下掃把,立刻滾離災區。
  至於要她下廚嘛——他嘖嘖搖頭,壓根不想提起那盤據說是蛋炒飯的木炭屑。
  “啊——”
  這天他剛下樓,右腳還來不及放在一樓的地板上,就聽到廚房傳來驚人的尖叫聲。
  “怎麼回事?”
  他立刻沖向廚房,一推開門,只見裡頭煙霧彌漫,廖子晴老早就逃到門邊,張著驚惶的大眼,遠遠望著冒煙的鍋子。
  驚人的煙霧從發出嗤嗤聲響的炒菜鍋裡不斷冒出,他捂著口鼻靠近一看,鍋子裡有個類似荷包蛋的可疑物品在裡面,因為油倒得太多了,所以不能稱之為煎蛋,而是“炸蛋”!
  “廖子晴,你到底在幹什麼?你想燒了廚房不成?”他飛快伸手關掉火源,回頭就吼。
  “我肚子餓了,好想吃煎蛋……”現在已經過了下午兩點,她的肚子早就餓扁了,他昨晚做的義大利面很好吃,可是他從早上就一直待在書房裡沒出來,她猜想他大概不準備弄東西給她吃了,所以才打算親自下廚煎個荷包蛋果腹。
  有鑒於兩天前炒飯時忘了放油的恐怖經驗,這次她特地放了很多油,心想這樣應該就不會燒焦了吧?誰知道……
  “你想吃東西不會叫我來弄嗎?要是把我這間百年歷史的古董別墅給燒了,看我會不會宰了你!”他拿起鍋鏟將荷包蛋從油裡撈出來一看——唔!外觀看起來還不賴,蛋白的邊緣被炸得金黃酥脆,像穿著滾了黃邊的白紗裙,中央的蛋黃處於半熟的狀態,移動時隱約看得到裡頭濃稠的蛋汁流動。
  他將蛋放進盤子裡,隨手抓了一小撮細鹽灑上,再挾起來張嘴一咬,發現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蛋白酥脆可口,半熟的醇濃蛋黃流進嘴裡,又香又濃,堪稱完美的組合。
  沒想到廖子晴這丫頭誤打誤撞,竟做出如此好吃的“炸蛋”。
  “味道還不錯,你吃一口試試。”他將蛋技到她嘴邊,要她嘗一口,但廖子晴卻用斜眼睨他,眼中寫滿懷疑。
  這兩天她搞砸了一堆事——洗壞他的衣服、打破古董花瓶、害狗拉肚子,種種烏龍事件,差點沒把他氣死,她才不相信他會這麼奸心,請她吃好吃的東西。
  “你怕我毒死你嗎?搞清楚,這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東西!”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懶得招呼她,逕自張開嘴,大口吃個痛快。
  她看他一口接著一口,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樣子,肚子又餓得咕咕亂叫,忍不住舔舔嘴,小聲地說。“呃——也給我吃一口好嗎?”
  “你不是不要吃嗎?”他惡狠狠地白她一眼,才將僅剩的最後一口蛋送到她嘴邊。
  她立即欣喜地張嘴咬下,將剩餘的“炸蛋”全部吃進嘴裡。
  卡滋!咬下的第一口,煎蛋酥脆的香氣便從嘴裡擴散,濃濃的蛋黃淌流開來,滴落在她的嘴角。
  她伸出嫩滑的舌頭,正想用舌尖舔去,忽然被他粗魯地一把按在牆上。
  “你……你想做什麼?”
  她睜大眼,惶恐地看著眼前變得異常龐大的他。
  “我想——”他緩緩低頭,垂著眼眸,性格的臉龐往她嬌俏的容顏逐漸逼近。
  她以為他想吻她,忍不住羞澀地閉上眼。
  他長得雖然不是很帥,但是有種大地男兒的豪放氣質,舉手投足間,充滿率性而為的獨特魅力,既粗獷、又性格,經過幾天的相處,她這個只對布萊德彼特著迷過的女孩,無法自已的對他產生一種介於愛與怨之間的曖昧情懷。
  她微微喘息,雙腿發軟地等待著,誰知道期待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吻,倒是嘴邊突然被某種粗糙的物體用力抹過,刮疼了她柔嫩的肌膚。
  “——這樣!”
  “啊?”她飛快睜開眼,正好看見他一臉無辜的將沾有蛋黃的手指含進嘴裡。
  “你這個人實在……”真是太惡劣了!
  他根本是在耍她嘛!害她以為他想吻她,心中小鹿亂撞,還滿心期待……不過這點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因為實在太糗了,他要是知道,一定會狠狠的嘲笑她,讓她丟臉丟到大西洋!
  “怎麼?你以為我想吻你不成?”他挑著眉,譏諷地問。
  “當……當然不是!”
  “不是就好!我沒有戀童癖,未滿二十歲的小女孩,我沒興趣沾惹。”他從菜籃裡挑出一顆洋蔥,拿起菜刀,俐落地切了起來。
  “誰說我未滿二十歲?我已經二十一歲了!”她最討厭人家把她當成長不大的小女孩。
  “你這是在暗示我碰你嗎?”他停止動作,轉頭看她。
  他的眼神雖然滿含戲謔,但其中的火熱挑逗卻讓人無法忽視。
  “才……才沒有呢!”她連忙搖頭否認,他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心目中理想的物件,必須像她大哥一樣高大英俊、事業有成,是白領階級的精英分子,商業手腕高超,擁有相當的社會地位。
  更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對她很好、很好!溫柔體貼、百依百順,絕不能像這個名叫劉俊緯的壞傢伙一樣,專愛嘲笑她、欺負她。
  “是嗎?我以為你很期待我吻你。”他聳聳肩,重新開火熱油,然後將切好的洋蔥丟進去。
  “你在做夢嗎?”她有種心事被人揭穿的羞赧,倏地轉身就走。
  “等等!你不是肚子餓了?我正打算做個揚州炒飯,你吃不吃?”他推動鍋鏟翻炒洋蔥,好整以暇的叫住她。
  揚州炒飯?廖子晴立即停下腳步。
  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她摸摸扁平的肚子,再聞到炒洋蔥的香味,肚子好像更餓了。
  “嗯,好香喔!等會兒加些香菇、蝦仁和肉絲,味道就更棒了。”劉俊緯像說給自己聽似的喃喃自語,但音量卻剛好落入她耳中。
  香菇、蝦仁和肉絲?她嘴裡的口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簡直快溢出來了。
  “倒入白飯,再炒個五分鐘就好了。”劉俊緯還在自言自語。
  廖子晴一聽,腸胃蠕動得更凶了。
  她咬著唇,考慮了好一會兒,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回廚房。
  面子固然重要,但也得先填飽肚皮,才有面子可言吧?
  她的滿腔傲氣,很快屈服在一盤揚州炒飯之下。
  轟隆!
  入夜後的大地一片漆黑,遠處的山頭傳來陣陣轟隆的雷聲,伴隨著一道道銀白色的閃電,從遙遠的天際竄向山巔遺世獨立的莊園。
  片刻之後,豆大的雨點嘩啦落下,轉眼已成滂沱大雨。
  本來已經入睡的廖子晴被雷聲驚醒,蒙頭躲在棉被裡,用手捂著耳朵,只敢露出一隻眼睛,窺視映在玻璃窗上,張牙舞爪的猙獰樹影。
  她最怕打雷和閃電了,那種突然竄過天際的詭異亮光,和像要將天空撕裂的巨大爆裂聲,每每嚇得她心驚膽跳,魂不附體。
  再加上不時聽到有人被雷擊斃的慘劇,更讓她心生恐懼。聽說被雷打死的人,全身會像被火燒過一樣焦焦的……
  呸呸!她在亂想什麼呀?
  雷聲和閃電似乎變小了,她偷偷地鑽出被窩,探頭望向遠處黑漆漆的山頭,忽然——
  一道刺眼的銀光照亮整個天空,幾乎將人耳膜震破的巨大聲響同時響起,廖子晴發誓,她身下的整張床都在震動。
  她尖叫著用棉被搗緊耳朵,驚悸的雙眼像尋找恐怖人侵者那般,拼命往窗外搜尋,惟恐她一不注意的時候,閃電和巨雷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嚇壞了她。
  轟隆!第二道閃電和驚人的雷聲響起,她再度發出尖叫。
  這道閃電比剛才更近,雷聲也比剛才響,證明雷和閃電離她愈來愈近了。
  它們會不會破窗而人,活活把她劈死?她驚恐地想。
  眼見第三道銀光又將亮起,她捂著耳朵沖出房間,一路尖叫著沖向另一端的主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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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房門猛地被人撞開,劉俊緯立刻從床上彈跳而起。
  他迅速自枕下抓出早已上膛的手槍,拉開保險栓,對準突然打開的大門。
  要不是及時從閃電的亮光中認出廖子晴嬌小的身影,恐怕她這會兒已經躺在地上,再也聽不見她恐懼的雷聲了。
  “你在搞什麼鬼?”
  他還沒吼完,無孔不入的雷聲又響起,廖子晴發出嚇死人的尖叫,搶著耳朵沖向劉俊緯的大床,在他開口阻止前,砰地跳上床,掀開棉被鑽進溫暖的被窩裡,緊挨著他身邊,不住顫抖啜泣。
  她好怕打雷!真的、真的好怕!
  “誰叫你上來的?這是我的床,你馬上給我下去!”劉俊緯沒有憐香惜玉的紳士風度,他只在意她剛才沖過來時沒有穿鞋。
  髒死了!
  他把她拎起來,準備丟下床,她卻緊抱著他厚實的腰幹,閉著眼哇哇大叫,完全不顧他的上身是赤裸的,硬是像只抱著樹幹的無尾熊,緊緊抓著他,一點也不肯鬆手。
  “哇不要趕我走!求求你,我好怕……”
  “放手!”他想扳開她的手指,她卻死也不肯鬆開,他怕扭斷她纖細的指頭,另一方面也受夠了她殺雞似的尖叫,只好挫敗地罷手。

  “你到底在怕什麼?”他忍耐地問。
  “打雷和閃電……好可怕!”
  行雷和閃電有什麼好怕的?”他實在看不出那幾道雷電有什麼可怕,敢情是這位大小姐平日被保護得太好了,才會遇到這點小雷電就給嚇得半死。
  “打雷……會讓房子著火,還會把人活活燒死。”她想起聽過的恐怖事件,便嚇得渾身直發抖。
  “那種機率少之又少,再說我的房子裝了避雷針,就算不幸被雷擊中,避雷針也會把電導入地下,不會引起火災,更不可能把人燒死。”
  “是……是嗎?”她呐呐地回答。
  “是的!所以請你回房去,我要睡了。”他從被她擠亂的棉被堆中找出枕頭,拍松後自顧自的躺下。
  “我……可不可以留在你這裡?”就算雷電不會擊中她,她還是好怕那種驚人的巨響。
  “不行!”他閉上眼,斷然拒絕。
  “拜託你!”
  “想都別想!”
  “求求你——”她開始語帶哭調。
  她實在怕死了一個人待在那個空蕩的房間裡。
  “你千方百計跑進我房裡,堅持分享我的床,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如果你長夜寂寞,渴望一副紓解欲望的男性身軀,大可坦白告訴我,我不會那麼小氣,拒絕成全你的心願。”
  “我才……才沒有那個意思!”她漲紅臉,結巴地辯解。
  她哪有他想得那麼放蕩?她是真的怕打雷和閃電呀!
  “如果不想陪我上床,就馬上滾出我的房間,否則就自動把衣服脫光!”他給她二選一的機會。
  “那……我回去好了。”她忍住眼裡的淚水,緩緩爬下床,拖著失望頹喪的沉重身軀,垂著頭走向門口……
  該死!她那種樣子,活像他有多惡劣、欺負了她似的。他只不過叫她滾回自己的房間去睡,哪裡錯了?看她這副宛如被人拋棄的可憐模樣,他居然有些不忍,好像自己犯了什麼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過錯。
  “你——算了!上床來,我沒耐性陪你耗到天亮。”他不悅地抿唇拉開棉被一角,勉強讓出一個空位。
  “你是說——”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滾過來!你要我說幾次?”
  “好、好,我馬上過去!”她露出欣喜的笑顏,飛快轉身跑過去,爬上大床在他身邊乖乖躺下。
  “謝謝你!”
  即使四周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他依然能看見她臉上興奮的光采和笑容。
  “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要是你半夜還敢嘰哩呱啦的吵我睡覺,我就把你丟出去!”
  “我會安靜的。”她用力點頭,深怕被人丟回客房。
  “快睡!”他粗聲吐出命令,翻身背對她逕自入睡,並且刻意保持一段安全距離,仿佛她身上爬滿噁心的蝨子。
  他一轉過身,廖子晴就覺得溫暖的被窩一下變得好冷清,說不出少了什麼,但她就是覺得好空虛。
  她閉上眼睛試著入睡,但窗外不時傳來的轟隆雷聲一次次襲向她耳畔,讓她怎麼也睡不著。
  她悄悄睜開眼睛,偷瞄劉俊緯的背影,他寬闊的肩膀隨著呼吸上下起伏,頻率相當規律,依此判斷,他應該睡著了吧?
  她屏住氣息,以輕得令人察覺不出的動作,緩緩靠近劉俊緯寬厚的背。
  她柔嫩的臉頰貼在他賁張結實的肌肉上,摩挲兩下後舒服地吐出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等待睡意降臨。
  躺在他身旁的安全感令她寬心,她幾乎是立即沉入夢鄉,完全沒發現她緊貼著的人始終睜著眼,瞪著牆壁暗咒連天。
  她這樣……叫他怎麼睡得著?
  一夜風雨過去,清晨出外覓食的鳥兒跳上枝頭鳴叫,從掛著雨滴的玻璃窗往內望去,可以看見一對男女親密地相擁而眠。
  陽光一照在身上,劉俊緯立刻醒過來,他睜開雙眼,透過微亮的晨曦,他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躺在他懷裡熟睡的甜美小臉。
  昨晚她本來是貼在他的背後睡,但睡到半夜他翻身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也自動鑽進他懷裡,把他的手臂當枕頭,熟睡得讓他不忍心叫醒她。
  清晨的陽光格外溫暖,照在她宛如天使蛋糕的細緻小臉上,看起來可口極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實際感受她毫無瑕疵的臉龐,是否真如他所想像那般柔軟好摸。
  但是才剛伸出手,他便想起她只是他的奴隸,並不是他的情人,他不該對她有任何不該有的遐想。
  即使她該死的美麗、率真、嬌嫩如花,那也不關他的事!
  他翻身下床,從衣櫥裡抓出一套衣服穿上,然後用力甩門而去,像在對誰生氣似的。
  廖子晴被巨大的甩門聲驚醒,揉揉眼皮爬起來,沒看見任何人,只看見還在晃動的門板。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地震嗎?
  心靈花園咖啡屋
  柔和的燈光點亮溫馨的小小空間,咖啡屋裡坐滿喜愛品嘗咖啡的人,靠近櫃檯的牆邊,兩個颯爽俊朗的男子面對面坐著,一個專注盯著桌上的筆記型電腦螢幕,另一個則急躁的用手指輕敲桌面。
  “還要來點咖啡嗎?”
  身段玲瓏的美麗咖啡店老闆娘端著放有咖啡壺的託盤,優雅地走到他們身旁。
  “謝謝!麻煩你了。”
  正用電腦查資料的斯文男子抬起頭,推推銀框的眼鏡,給她一個燦爛得迷死人的笑容。
  “卓徜風呢?怎麼不見他人?”
  廖俊傑停止敲擊桌面的煩躁動作,端起咖啡一口飲盡,然後將空杯放在雲妹儀的託盤上。
  “他在家陪寶寶玩。”雲妹儀萬分溫柔地笑了笑,拿起另一隻咖啡杯一起擺在託盤上,再替兩隻空杯補上八分滿的咖啡。
  “那傢伙真好命!”廖俊傑嫉妒的嘟嚷。
  他也想多陪陪剛出生的寶貝女兒,但是為了失蹤的妹妹,卻得在這兒和一隻奸詐狡猾又死要錢的笑面虎打交道。
  “別在心裡偷罵我!”邱勝橙兩眼透過鏡片直盯著螢幕,頭也不抬,卻像能聽見他心聲似的開口淡斥。
  廖俊傑心中霎時一驚,不過他可不會笨得承認自己的確在偷罵他。
  “邱勝橙,你查了這麼久,到底查得如何?”他不耐煩地問。
  他已經坐在這裡等了一個鐘頭,邱勝橙卻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逕自上網流覽他的資料,不慍不火,完全看不出一絲焦躁的神情。
  “別急!我剛才已經查到令妹的下落,老規矩先付款,後交易。調查令妹下落的費用是一百萬元,請問你願意支付嗎?”邱勝橙笑眯眯地問。
  一百萬?才滴滴嘟嘟敲幾個鍵盤、再隨便上網查個資料,就要收他一百萬?搶劫也沒這麼快!
  不過嘟嚷歸嘟嚷,費用再貴還是得付,畢竟這是找到妹妹最快的方法。
  “我當然付。”
  “很好!根據我所收到的訊息,令妹目前正和一個代號叫‘狐狸’的男人在一起。”
  “狐狸?”廖俊傑蹙起濃眉,他壓根沒聽過這號人物。
  “你身處商界,可能比較不瞭解這些生活在世界陰暗角落的傳奇人物。如果你曾打聽過,就會知道狐狸的事蹟。簡單的說,他是一名專以獵取人命換取賞金的賞金獵人,擅長追蹤和欺敵,栽在他手上的人不算少,算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賞金獵人?他們廖家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和這些遊走法律邊緣的人向來素無瓜葛,子晴怎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係呢?
  “根據我的調查,狐狸目前人在英國,不過如果你想知道確切的住址,請再支付一百萬。因為惹上狐狸並不是一件好事,我需要這一百萬購買平安保險。”
  邱勝橙依舊滿臉親切的笑容,和善的說:“另外我得提醒你,如果你有意購買狐狸的地址,最好儘快做決定,因為狐狸向來行蹤不定,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在短期間內離開英國。”
  廖俊傑根本不需要考慮,為了妹妹的行蹤,就算邱勝橙索價一千萬,他也照付不誤,更何況只是一百萬元?
  “好,這一百萬我也願意付,你馬上把狐狸的住址給我。”
  “沒問題。”
  邱勝橙將滑鼠輕輕一點,狐狸位於英國的住址,立即由攜帶型的小型列表機輸出。
  同時,他也順便將帳單一並印出。
  兩張B5的紙張從小型的列表機中滑出,邱勝橙立即拿起來遞給他。“來,這張是狐狸的地址。這張則是帳單,請儘快繳費,謝謝你的惠顧,希望下次有機會再為你服務。”
  廖俊傑接過那兩張紙,先將狐狸的地址默記在心中,然後折疊起來,小心地收藏在皮夾中。他拿起帳單,正打算將它收進口袋時,眼珠不經意一掃,立即大叫。“三百萬?”搞什麼?“你剛才不是說兩百萬嗎?”
  “是啊!”邱勝橙一面關機,一面以一貫溫文儒雅的親切態度解釋道:“我沒告訴你嗎?調查的費用是一百萬,購買狐狸地址的費用也是一百萬,還有這個鐘頭的服務費——也是一百萬,所以加起來一共是三百萬。”
  “什麼?!”他又不是牛郎,還收什麼鐘點服務費?這簡直是……比搶劫還惡劣嘛!
  邱勝橙輕鬆提起筆記型電腦和小型清單機,優雅地起身離座。“別忘了在月底之前結清帳款,謝謝你的合作。啊!還有——今天的咖啡真好喝,謝謝你的招待,咱們下次再見了!”
  廖俊傑張大嘴,呆愕地目送他俊逸的背影飄然遠去。
  邱勝橙……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喂!”
  “嗯?”
  “我在跟你說話,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啊?”
  廖子晴纖手撐著下顎,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凝睇正皺眉瞧她的劉俊緯,她紅潤的小嘴張開,顯然已經陷入癡迷的游離狀態。
  自從大雷雨那天,她在他身旁睡了一夜之後,她就無法克制偷看他的欲望。
  他專注的側影,真的好帥喔!
  “我能不能問你,你一直盯著我看,到底在看什麼?”他身上快被她盯出兩個洞了。
  “啊——沒……沒有啊!”她這才驚覺,自己看他看得太入迷,被他發現了。
  “劉俊緯,你整天盯著電腦看,不煩嗎?”
  吃過午飯後,他又一頭鑽進書房,因為一個人很無聊,所以她也賴皮地跟進書房,既然他沒阻止她,她也樂得有人說話解悶。
  “我習慣了!”他沉思兩秒,飛快在鍵盤上敲下幾個鍵。
  “是喔!”不是整天盯著電腦看,就是拿武器進行獵殺行動,這樣巨大的生活落差,他竟也能習慣,想想還真是厲害。
  廖子晴見他專注的盯著電腦,便不再打擾他,逕自走到一旁,流覽起書房的裝潢和設備。
  這裡雖然名為書房,但根本就是一間小型的辦公室,因為裡面光是電腦就有三台,還有一些支援的周邊設備,再加上一些先進的通訊設施,所有的科技產品加起來,價格絕對驚人。
  她不經意瞄到放置在檯燈下的銀灰色無線電話,認出那是通話範圍遍及全球的衛星電話。
  有了這支電話,就表示她可以偷偷打電話回家了?
  她緊張地舔舔唇,回頭看了看劉俊緯,他仍將一隻長腿盤在另一隻腿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螢幕。
  要是她偷偷拿起衛星電話,溜到廁所或其他房間去打,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她深深吸進一口氣,無聲無息地伸出小手,朝那具衛星電話緩緩靠近……
  就在她即將碰觸到衛星電話的前一秒,一道銀光掠過她手邊,筆直飛向她身後的牆壁。
  咚!一把雕飾精美的小刀牢牢嵌進木質牆壁裡,刀柄還因為施力過大而劇烈抖動。
  “如果你還想要你的手,最好別再碰那支電話。”他抬起頭,冷冷地警告。
  她雙唇顫抖,飛快縮回來原本想偷拿電話的手,小心藏在身後。
  “我……我只是覺得這支電話造型很特別,才想拿起來看看……沒有別的意思……”亂七八糟的解釋,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他會相信才有鬼。
  “你若還想繼續待在這間書房裡,就給我安分一點,我沒那種間功夫一直盯著你!”
  劉俊緯皺眉死瞪著她。
  “好嘛!”眼見偷打電話的計謀失敗了,廖子晴也只能認命地走回他身旁,一屁股坐在鋪有軟墊的木椅上,用力歎出一口氣。
  劉俊緯沒空理會她傷春悲秋的情緒,回頭繼續與網上的人進行情報交易,最後——
  他以中東某石油輸出國列為最高機密的原油探勘圖為條件,換得諾基古德的下落。
  得到諾基古德的最新落腳地,他立刻進行嚴密的獵捕計畫。
  見他在電腦裡策劃路徑,尋找獵剿的最佳方法,十足精明老練的樣子,廖子晴忍不住好奇地問:“是誰教你這些東西的?”
  “什麼?”劉俊緯抽出一秒鐘的空檔,不耐地撇頭掃了她一眼。
  “是誰教你這些——呃——謀生的本領?像追蹤、線啦,還有你使用武器的身手。這此”應該不是天生的吧?!”
  沉默了幾秒,劉俊緯才不情不願的回答。“不是!”
  “那這些本領是誰教你的?你師父嗎?”她天真地問。
  “師父?”劉俊緯譏諷地大笑。
  “我們不叫那些人師父,而叫訓練官。”
  劉俊緯微眯著眼,想起那段被他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灰色回憶。
  “十年前,我曾在南美一間傭兵訓練所受過兩年特訓。我是個孤兒,從小由叔父養大,十八歲那年叔父突然過世,我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茫然,正好那時經由某些管道得知這間傭兵訓練所的存在,於是便獨自帶著行囊離開家,前往南美受訓。在那裡,我接受了一些超乎你所想像、常人無法忍受的魔鬼訓練,那段期間有人發瘋、有人自殺,也有人半途逃走,但是我熬過來了,光榮的領到結業證書——你或許不相信,但我真的領有傭兵執照。”
  “傭兵?那不是幫人打仗的嗎?”廖子晴好奇的問。
  “沒錯!許多傭兵離開訓練所之後,立即投入戰場,替付得起高薪的國家殲滅敵人,我不喜歡純粹殺戮的遊戲,那讓我覺得很沒意思,所以我寧願當一個賞金獵人,以自己的方式追逐自己想要的獵物。”
  “聽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她眼中散發出崇拜與感興趣的光芒,佈線、追逐、狙擊,就像狩獵一樣,享受捕獲獵物的成就感,光想像就覺得好有趣!
  “我可不認為這件事好玩。”
  雖然他對這分工作懷有高度的熱忱與興趣,但事實上,這卻也是一份搏命的工作,他獵捕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有可能成為別人的獵物,尤其這幾年他的名聲愈來愈響亮,想除掉他取而代之的人,自然也愈來愈多。
  “那——傭兵訓練所裡,應該只有你一個東方人吧?”
  在她的印象中,傭兵應該都是身材高大、肌肉糾結、滿頭淩亂金髮的外國人,東方人想必不多。
  “不,傭兵訓練所裡可說是八國聯軍,什麼種族都有。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些日籍、韓籍、泰籍等亞洲人,事實上,和我同時進傭兵訓練所的,另外還有兩個華裔的。”
  “喔?那你們一定結為莫逆之交了吧?”在風雨中同甘共苦共患難,想起來就令人感動。
  “不!我們向來獨來獨往,沒什麼交集,我的立場還算中立,但另外兩個人可以說是死對頭,一見面就恨不得宰了對方。”
  “為什麼?”為什麼在只有三個華裔血統的異域,他們還要這樣互相孤立、彼此仇視?廖子晴不解。
  “該怎麼說呢?一方面是因為個性的關係——我們都是不容易信任別人的人,傭兵的世界裡沒有永遠的敵人,但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所以我們對他人始終存有猜忌之心,無法交心的人,自然沒辦法成為真正的朋友。”
  “原來如此。”
  “至於另外一點,就是他們分別來自兩個不同的組織,一黑一白,一明一暗,自古正邪不兩立,他們兩人自然不可能有交集。其實,說毫無交集也不太正確,因為他們一直找機會想擊倒對方。其中那個名叫孤狼的,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是個只服從上級命令的殺人機器。而另一個名叫兀鷹的人則剛好相反,他專門救人,但他不是任何人都救,他只救孤狼想殺的人,不論孤狼想殺誰,他總能早孤狼一步從中破壞,因為他聞得到死亡的氣息。”正因為他對死亡有敏銳的直覺,所以才被稱為兀鷹。
  聞得到死亡的氣息?
  能夠聞到死亡氣息的人……算是正常人嗎?廖子晴光想就覺得恐怖。
  “那不是擺明找孤狼的礦嗎?”
  “沒錯!所以孤狼恨他入骨,一直想宰了兀鷹,可惜兀鷹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他們直到今日依然纏鬥著,誰也無法真正扳倒誰。”
  “聽起來好像電影情節,龍爭虎鬥,暗潮洶湧。”她搖頭驚歎。
  “這種事情,你連想都沒想過對不對?”
  “嗯!”她用力點頭。
  她的過去,只圍繞著鮮花、甜點、書本和無數的追求者,她這一輩子最煩惱的事,是不知該接受誰的追求和怕哥哥有了嫂嫂就不要她,她哪裡想得到,有人正為了她一輩子無法理解的原因,手執武器,拼得你死我活。
  “所以說,你只是溫室裡的花朵,根本不瞭解人間疾苦上他譏諷地搖搖頭,輕蔑地揮一揮大手。“你還是回房去睡你的美容覺吧,別進來妨礙我工作,我的世界,不是你這種千金大小姐能夠瞭解的。”
  “你說什麼”廖子晴張大嘴想駁斥他,但無奈的是——她的確是溫室裡的花朵,壓根沒吃過苦,除了念書和花錢,她什麼也不會!
  她又羞又窘,偏偏又無話可反駁,當下氣得轉身沖出書房,跑回自己房間,砰地關上門,跳上床,猛捶柔軟的枕頭洩憤。
  可恨的臭狐狸,居然敢瞧不起她!
  她雖然沒經歷什麼大風大浪,但她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她有冷靜的頭腦和聰明的智慧,他根本不瞭解她的優秀。
  她抿起嫩紅的小嘴,瞪著眼前雪白的緹花床單,忽然腦中靈光一現。
  既然劉俊緯如此瞧不起她,那她就讓他瞧瞧她的本事!
  她會讓他知道,他所以為的“事實”,都是不正確的“偏見”。
  她暗自竊笑,然後從抽屜取出剪刀,開始將床單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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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廖子晴?”一個鐘頭後,劉俊緯走出書房,走向位於走廊末端的客間。
  他用力敲擊幾下門板,卻得不到回應,推開門,房間裡空蕩蕩的,廖子晴並不在裡面。
  “奇怪!難道在樓下?”他轉身下樓,沿著客廳一路找到廚房,同樣沒看見她人。
  他心裡開始犯嘀咕,又繞到門外查看她是否在庭院裡,當他看見三條西藏獒犬都還懶洋洋地躺在門前睡覺時,就知道她絕對不可能從門口溜出去。
  他掉頭走回二樓,一間間搜查她的蹤影,甚至連浴室、廁所都沒放過,但是到最後卻發現,她竟然憑空消失了!
  怎麼可能?她只是個柔弱的千金小姐,她不可能有獨自逃跑的能耐。
  他再度回到她的房間,再次詳細檢查。但——沒有!不管衣櫥或是床下,什麼都沒有。
  他將視線轉向雪白的大床,忽然發現有個地方不對勁。床單呢?
  他上前撥開垂落的白色紗幔,蹙眉檢視整張大床——沒錯,床單的確不見了!
  難道……他將頭轉向正對著泰晤士河的窗戶,果然看見銅制的雕花窗簾杆上,綁著一條由剪碎的白色床單製成的繩索。
  “廖子晴——”他雙目暴凸,嘶吼著沖向窗邊。
  他從窗口探頭往下一看,床單綁成的長索從窗口垂下,繩索的末端有個小小人兒正死命抓著床單,隨著強風左右擺蕩。
  “你這個笨蛋!找死啊?”
  “劉俊緯!救我!快救我——”看見他出現在視窗,她喜極而泣地呐喊。
  “你這個該死的笨蛋,還愣在那裡做什麼?”表演特技嗎?
  “繩子……不夠長,離水面還好高,我不敢跳。”她沒料到這個懸崖的高度這麼高,把所有剪開的床單綁起來,還不夠到達水面,結果尷尬的卡在半空中,上不來也下不去,她這輩子從沒這麼丟臉過。
  “那你不會爬上來呀?”說她笨,她還真笨!
  “我的手沒力氣,爬不上去……”事實上,她光是維持現在這個姿勢,就已經非常吃力了,她腫痛破皮的雙手,幾乎撐不住自己的重量。
  “你果真是個無可救藥大笨蛋!”
  他真想掐死她——不過他得先想辦法把她拎上來,才能痛快地行動。
  “你等等,我馬上下去抱你上來!”
  他爬上窗臺,拉拉床單紮成的繩索,稍微測試一下韌度,確定它還足以支撐他們兩人的重量,才抓著繩索俐落地往下爬。
  “快一點……我快忍不住了……”她的手好痛,已經快抓不住了。
  “再忍耐一下,我馬上就到了!忍耐一點,聽到了嗎。”他加快速度,邊爬邊吼。
  “我……好難過!”他爬得愈快,繩索也愈晃愈厲害,她又腫又痛的小手,快抓不住繩索了。
  “忍耐一點!”他目測距離,應該只差半分鐘就可以抓住她。
  不行!她的手實在太痛了。
  “我不行了……”一陣強風卷過,她終於受不了手痛的折磨,緩緩鬆開手。
  “廖子晴!別放手——”
  眼見她鬆開手,劉俊緯厲聲嘶喊,但她已嘩啦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河水沖向下游。
  “廖子晴——”他毫不遲疑地鬆手,隨著她跳人冰冷的河中。
  巨大的衝力幾乎讓他沉到水底,但他屏住呼吸,兩手用力一撥,利用水的浮力讓頭浮出水面,四處尋找她的蹤影。
  “劉……咳咳……劉俊緯……救我!”廖子晴在離他幾尺遠的地方載浮載沉。
  “撐著點,我馬上來救你!”他飛快擺動雙手,游向正順著河水的流向往下游的她。
  “求你快點……咳……我好難過……”她的胸腔仿佛被水灌滿了,嗆得說不出話來。
  “把手給我,我抓著你!快!”他朝她遊過去,伸長手,想抓住她的手。
  “水好急,我看不見你的手……”她怕眼睛被水滲進去,根本不敢睜開。
  “張開眼睛好好抓緊我!下游的水更湍急,還有很多大石頭,萬一你被沖到下游,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怎麼辦?”她還不想死呀!早知道就不要跟他嘔氣,想出這種利用床單逃走的餿主意。
  被他瞧扁了又怎樣?至少她不會因此死掉呀!
  “快抓著我的手!快呀——”見她在水中掙扎浮沉、不斷嗆咳的模樣,劉俊緯也急得不得了,他只想讓她受點罪,可沒打算害死她呀!
  廖子晴困難地睜開不斷被水花濺入的眼睛,勉強從湍急的河水中找到他伸長的大手。
  她伸直右手,試著碰觸他的手。
  “再努力一點,快碰到了!”
  劉俊緯利用雙腿的力量克制身體的流向,不讓自己被強烈的水流衝開,廖子晴張嘴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踢腿撲向他,刹那間的衝力終於讓她抓到劉俊緯的手。
  他連忙將她拉向自己,緊緊攫住她的腰,深怕她再被水沖走。
  “劉俊緯……”她攬著他的脖子,虛弱地任他將自己用力抱在懷中,一同游向岸邊。
  好不容易爬上岸,她鬆開手,翻身仰躺在河岸邊的草地上,拼命咳嗽喘息。
  終於……得救了!
  “劉俊緯,謝——”
  她正想轉頭道謝,突然被一股強大的蠻力扯進懷裡,然後一個冰冷的唇便粗魯地蓋下,瞬間奪去她的聲音。
  “唔……”
  那是一個炙熱狂野的吻。
  劉俊緯雙手緊抓著她,將她鉗制在自己懷中,火熱的唇瓣在她的臉上、唇上輾轉流連,滾燙的舌甚至探入她口中,吸吮甜蜜的芳津。
  廖子晴震驚地望看他,幾秒後,情不自禁閉上雙眼,承受他激狂的吻,並好奇地伸出粉嫩小舌,試探地輕碰他的唇。
  她怯生生的青澀反應正式點燃他的欲火,他單膝跪地,順勢將她壓倒在身後的草地上,她渾身濕透了,但一點也不覺得冷,因為身上遽增的熱度,幾乎將貼在身上的濕衣服烤幹,火辣煽情的刺激,讓她不斷顫抖。
  他熱切的吻,綿綿密密地落在她的胸口,他感覺到她的微顫,於是抬起頭輕問:“你冷?”
  廖子晴無法回答,只能緊緊抱著他。
  “我馬上溫暖你。”他隨即將她抱起,大步走回屋內。
  回到二樓,進入他的臥室,他直接抱著她走進浴室,替她剝去身上所有的濕衣服,然後轉開蓮蓬頭,用溫熱的水沖刷她的皮膚,溫暖她顫抖的身軀。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渾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感到非常不自在,直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多沖一下熱水,否則會感冒。”他將蓮蓬頭固定在牆上,然後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廖子晴不好意思看,連忙轉身背對他。
  劉俊緯將褪下的衣服丟在洗衣籃裡,然後伸出有力的健臂摟住她纖細的腰,摟向他厚實的胸膛,她無力地傾靠在平滑的胸肌上,和他一起仰頭接受兜頭淋下的溫暖水花。
  熱水不斷灑在他們赤裸的皮膚上,溫暖了原本冰冷的身體,但她仍在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他的碰觸。
  “還冷嗎?”他按著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凝視她害羞的表情。
  她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與他對望,臉上已無落水後蒼白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腓色的紅暈,淡淡覆蓋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看起來煞是嬌弱美麗。
  不過他知道這是假像,她或許美麗,但絕不嬌弱,瞧她利用被單順牆逃走的行徑,就知道她不是那種只會坐著哭泣的軟弱女子。
  他輕喟一聲,緩緩低下頭,很快在水花中找到她濕潤的紅唇,強勢地佔據她的櫻唇。
  有一瞬間,她恢復了理智,但很快又在他逗弄蓓蕾的大手之下迅速蒸發。
  冷?誰說她冷?
  此刻她神智迷 ,眼前淨是一片氤氳的熱氣,身上像被高溫的毛毯裹住,燥熱難當,她張著小嘴舒緩熱氣,卻無法制止他的行為。
  他熱烈吮吻她柔嫩的紅唇,霸道地與她唇舌交纏……
  他摟住她不斷下滑的身子,索性攔腰抱起,回到臥房的大床上……
  “嗯……”
  廖子晴悠悠轉醒,只覺得渾身酸痛,連一絲移動的力氣都沒有。
  她掀了掀卷長的睫毛,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露臺上抽煙。
  他深吸一口煙,再用力吐出,嫋嫋煙霧隨著他的氣息,飄向佈滿晚霞的紫紅色天空。
  “劉俊緯?”
  抽煙的背影僵了一下,停頓幾秒,在窗臺邊的煙灰缸裡撚熄香煙,才轉身面對她。
  “你醒了?”
  “嗯。”廖子晴抓緊不知何時蓋在身上的薄被,神情靦腆地坐起來。“你剛才在想什麼?”
  他背對著光,上半身隱藏在陰影裡,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覺得他的聲音好像有點……冷?
  “你想回家嗎?”劉俊緯離開窗邊,緩緩踱向她。
  “我?當然想啊!”她當然想回去。
  “那我放你走,你回去吧!”
  “什麼?!”
  “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了!”
  她終於看清他臉上的表情。那是一張毫無感情的冷漠臉孔,完全看不出幾個鐘頭前,他們才在床上火熱纏綿過。
  廖子晴震驚地望著劉俊緯,不敢相信,他居然叫她走!
  “為什麼?你不是要我留下來還債的嗎?為什麼要趕我走?”他如此輕易趕她走,那剛才的事算什麼?
  “因為我不需要你了!”他煩躁地說。“我想過了,既然我已經找到諾基古德的下落,而且薛嬸、薛伯也會在明天回來,那就乾脆讓你回去。你不再欠我什麼,從現在起,你自由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需要我了?”因為他已經得到她,所以不再需要了嗎?
  “為什麼?”劉俊緯嗤笑一聲說:“像你這種千金大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留你下來還得伺候你,我幹嘛這麼傻?我明天正好要離開,可以順道送你去市區。”
  就這樣?沒有一句不舍或慰留?
  “我……明白了!”廖子晴表情呆滯,像抹遊魂般,飄出他的臥房。
  房門一關上,劉俊緯立刻詛咒一聲,憤怒地一拳捶在牆壁上,將有悠久歷史的木牆敲出一個大洞。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放她走,但他卻不得不這麼做!
  他是個遊走在危險邊緣的男人,這樣的他,根本不該有感情,偏偏自從這個小丫頭介入他的生活後,他就像個傻瓜似的繞著她團團轉,甚至還無法克制地與她發生關係。
  那個不識人間疾苦的小丫頭擁有左右他情緒的能力!
  這項認知令他向來平靜自若的心房產生恐慌,熱愛自由的他深怕受到束縛,他不想一輩子待在同一個地方,做著固定的工作,守著同一個女人,那無異像掐住他的喉嚨,讓他不能呼吸。
  於是他卑劣地要她離開,惟有她走,他的心才能恢復往日的平靜,他要不起這樣的感倩!
  他是個賞金獵人,早已過慣流浪漂泊的日子,而她卻是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用慣名牌精品、吃慣山珍海味,今日的他並非沒有能力養她,而是不能這麼做。
  當他為了工作必須離家十天半個月,甚至半年、一年的時候,她又該怎麼辦?
  需要人嬌寵的她絕對無法忍受這種寂寞,她遲早會離開他的,既然知道會有這種結果,那又何必開始呢?
  一時失控碰了她,要放手已經夠痛苦的了,萬一他們相戀後她才要求分手,那他絕對無法忍受。即使殺了他,他也無法放手!
  與其這樣,不如現在就放開她,讓她去尋找真正適合自己的真命天子,他不會是她的真命天子,他只是一隻四處尋找獵物的狐狸!
  至於他……他伸手抹了把臉,試著說服自己。女人再找就有,要他放棄熱愛的工作,萬萬不可能。
  這樣最好!放棄她,保全自我,是解決最好的方法。
  他再度燃起一支煙,望著逐漸深沉的夜色發怔,一如他黯淡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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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重新回到熱鬧喧騰的人群中,廖子晴沒有一絲興奮,只有一種將被遺棄的惶恐和悲傷。
  “劉俊緯……”她站在希斯洛機場前,依依不捨的回頭注視漠然靠在吉普車旁的劉俊緯,眼眶已逐漸發紅。“為什麼?為什麼要趕我走?”
  “你不是一直想回到你哥哥身邊嗎?現在我願意放了你,何必還問為什麼。”
  “那麼昨天的事呢?昨天的事又算什麼?”望著始終面無表情的他,她悲憤的低吼。“我以為你和我上床,至少表示你有一點點在乎我,可是為什麼你現在要趕我走?”
  “因為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跟著我,你不會有幸福的。”
  “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我跟著你不會幸福?”她壓抑地大吼,滾燙的淚潸然滑落。
  “我根本不必試,就知道你不適合我,我是個賞金獵人,靠著搏命賺取金錢,而你這個大小姐會什麼?你連一頓飯都煮不好,想跟在我身邊伺候我,我還嫌你礙事!”
  他殘酷的話語,再度逼出廖子晴更兇猛的眼淚。
  “算了!你快走吧,別耽誤我的行程。”他煩躁地說完,將卡在頭頂上太陽眼鏡推到鼻樑上,跳上吉普車,重新發動引擎。“趕快回你哥哥身邊去,我不希望再見到你了。”
  他鬆開腳下的離合器,油門一踩,吉普車便飛快駛離她面前。
  “劉俊緯——”廖子晴追過去,心碎的對著遠去的吉普車呐喊,但劉俊緯不但沒有停下來,甚至沒有回頭再看她一眼,就這麼毫不猶豫的走了,永遠離開她的生活。
  今日一別,以後應該再也不會見面了!
  “不要……”廖子晴跪倒在地,傷心地掩面痛哭。
  她不要失去他……不要!
  “小姐,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一聲溫柔的關懷傳入耳中,她抬頭一看,只見一位西裝筆挺的英國紳士蹲在她面前,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我沒事。”她飛快抹去眼淚,不願被他瞧見。
  “我扶你到機場裡面的咖啡店休息一下。”英國紳士攙扶著她,走到機場裡面的小咖啡店休息。
  體貼的英國紳士還替她付了咖啡錢,才道別離去。
  這是很難得的事,英國人雖然溫文有禮,但是並不熱情,甚至可說是有點冷漠的民族,對於素不認識的陌生人,他們向來漠然以待,甚少主動親近。
  陌生男子的舉動,稍稍溫暖了她受創的心靈。
  連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都比與她有過肌膚之親的劉俊緯有人性,那只冷血狐狸實在太過分了!
  喝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她單手支著潔白如玉的下顎,望著窗外忙碌進出的旅客,低聲問自己。真的就這麼放棄了嗎?
  她不能否認,自己是愛著劉俊緯的!
  對他的感情,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
  她無法給予確切的答案,或許是在他毫不考慮跳進泰晤士河救她的時候,也或許是在那個打雷下雨的夜晚,也或許是在他擄了她之後,兩人朝夕相處,一點一滴累積出來的……
  若是不愛他,她不會輕易交付守了二十多年的身子,雖然她從沒想過用此要脅什麼,但他也不能擺出這麼惡劣的態度,吃幹抹淨後就趕她走吧?
  悲痛過後,是滿腔的憤怒。
  他簡直像吃霸王餐的無賴,吃飽喝足之後就拒絕付帳——不!他甚至比無賴更可惡,他甚至連白吃白喝的藉口都懶得編。
  他休想這般稱心如意!
  她砰地一拳敲在桌上,嚇得隔壁桌的客人轉頭看她,以為她想翻桌子揍人。
  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驀然揚起一抹微笑,她優雅起身走出咖啡廳,找電話打回家報平安。
  然後——她便要那只臭狐狸瞧瞧她的厲害!
  他以為只有他才有本事捉到諾基古德嗎?
  她會讓他知道,他辦得到的事,她廖子晴同樣也辦得到!
  煩死了!
  劉俊緯心火突然竄起,猛地將手中的筆往牆上一甩——一隻昂貴的萬寶龍名筆就這麼毀了。
  自從廖子晴那丫頭走後,一切都不對勁了!
  以往腦筋最清楚、情感最理智、做事絕不拖泥帶水的他,變成一個什麼也無法思考的廢物,腦筋成了一團漿糊,理智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簡單的。線圖,他規畫了整整三天,還是不知道自己在籌畫什麼東西。
  他抓起那張畫了三天的線圖,憤然撕得粉碎,然後全部扔進垃圾桶。
  都是廖子晴那女人的錯!
  她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藥,害他變成這樣?
  他砰地一聲,將自己扔進柔軟的皮椅裡,點起一根煙,煩躁地吞雲吐霧。
  不必再籌備什麼良計畫了,他決定明天晚上就展開行動!
  根據他所得到的最新情報,諾基古德目前人還沒離開英國,而且今晚會出現在河畔餐廳和買主碰頭。
  這是最好的機會,河畔餐廳就在泰晤士河旁邊,他會搭乘快艇從泰晤士河上下手,一槍痛快地解決諾基古德,趕快了結這件煩人的事。
  他低咒一聲,不明白為什麼以往吸引他的高額賞金,如今不再具有魅力,他甚至感覺不到一絲興奮。
  他寧願拿這些賞金去換某些東西……或是某個人?
  他猝然起身離開書房,不願再想起廖子晴。
  他是個只向前看,從不走回頭路的人,既然下定決心斬斷情絲,那麼他絕不後悔。
  就算這輩子註定得孤寂一生,他也不能後悔。
  泰晤士河畔風光明媚,入夜後霓虹燈閃爍,映照在波光瀲灩的河水中,迷惑了紅塵男女的眼睛。
  晚上八點零五分,闃黑的河面上出現一艘白色的快艇,高速自遠處駛向燈火明亮的河畔餐廳,濺起的水花噴向半空中,隨即被迎面而來的強風吹走,只留下薄薄的水霧,噴灑在駕著快艇的男子臉上。
  劉俊緯咬著煙,緩下快艇的速度,熄滅引擎和燈光,借由水波的助力,任快艇自然飄向河岸。
  他將煙蒂扔進河中,從座位下取出來福長槍,再次確定子彈已經上膛,才將長槍抵住肩窩,透過望遠鏡頭,找尋高級餐廳中的目標。
  他很快在靠河的窗邊找到諾基古德和他的買主,他們顯然聊得十分開心,兩個人有說有笑——不!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
  快艇隨著水波緩緩飄向岸邊,他才看見原先被樑柱遮擋住的女子。
  他眯起眼,總覺得那名盛裝打扮的女子有些眼熟。
  不只眼熟,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有種熟悉感,很像……廖子晴!
  不——他霎時瞠大瞳孔,不敢置信地瞪著那一名眯眼掩唇,笑得無比嬌媚的女子。這個女人不只像廖子晴——而是她根本就是廖子晴!
  她跑到這裡幹什麼?還和諾基古德在一起!
  劉俊緯突然覺得腦袋像被轟掉一樣,暫態沒了思緒,只聽到耳邊嗡嗡作響的聲音。
  原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看見她,沒想到還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就再度出現在他面前,而且還是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她以為她在幹什麼?色誘諾基古德,還是想抓他去換取賞金?
  她未免大天真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就憑她這個千金大小姐,連只雞都抓不到,還妄想抓什麼毒梟?
  愚蠢!胡鬧!他握拳用力捶打船身,氣她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他的槍法再高明,在船身搖晃不定的情況下,也不敢保證不會誤傷到緊鄰諾基古德的她。
  拜她所賜,今晚的行動確定泡湯了!
  “子晴,還想吃點什麼嗎?”
  諾基古德解下頸間的餐巾,轉頭詢問一旁燦笑如花的東方美女。
  “不用了,我已經吃得很飽了。”
  廖子晴輕輕搖頭,神情儘量裝得自然。
  “那就好!你這麼瘦,我真怕你因為營養不良而昏倒呢!瞧瞧你的手——這麼纖細。”
  諾基古德握起她放在桌上的白嫩小手,愛憐地輕撫她不盈一握的手腕。
  “啊——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廖子晴朝他歉然一笑,藉故抽回自己的手,拉攏身上的薄紗披肩,迅速起身前往餐廳裡的女用洗手間。
  “漂亮的小美人!”
  諾基古德的買主手裡夾著雪茄,若有所指的朝廖子晴的背影邪佞一笑。
  “是很美。”諾基古德端起酒杯,愜意地享受杯中的美酒。
  “想沾她?”
  “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
  “她可能有問題。”他不是第一天混黑社會,什麼人有問題,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知道,等我玩過她,自會找機會解決她。”
  她出現的時機和場合都太敏感,從他一進餐廳,就與她不期而遇,像事先經過安排似的。
  第一次偶遇是巧合,第二次偶遇就是計畫了。
  瞧她一整晚坐立不安,雙手顫抖,還有那副慌張又強裝鎮定的模樣,讓人一眼就知道她心懷鬼胎。
  只是不管她所為何來,都無法對他構成威脅,就各方面來說,她都是個生嫩的新手,他打算好好教導她,譬如說……如何取悅男人!
  他眸光中閃過一絲陰毒,輕蔑地撇唇一笑。
  女人——全是他的玩物,沒有一個例外!
  黑社會肥佬拈熄香煙,壓低聲音說:“別談她了!趁那女人還沒回來之前,我要介紹你一筆生意。有個很有權力地位的買主,想買你的貨……”
  廖子晴將皮包夾在腋下,低著頭,快步走進洗手間。
  一關上門,她立即跌坐在馬桶上,讓自己不斷顫抖的雙腿獲得短暫的休息。
  好可怕!她從來不知道,與壞人周旋原來這麼可怕。
  尤其是另外那個男人,人長得壯大肥碩,卻有一雙駭人的利眼,只要他一盯著她,她就嚇得渾身發軟,深怕被他看穿她的計謀。
  還是諾基古德好!
  他雖然是南美大毒梟,卻非常溫文有禮,一點都不像壞人,他給人的感覺真的好溫柔,根本不像會傷害她的樣子。
  雖然有點對不起待她十分親切的諾基古德,不過她必須想辦法抓到他,她要向劉俊緯證明,她不是他以為的那麼軟弱無能!
  她走出廁所,對著洗手臺上的鏡子,將垂落在頰畔的髮絲順到耳後,然後取出化妝包稍微補了一下妝,確定自己容光煥發、無懈可擊之後,她才收起散落在洗手臺上的化妝品,離開洗手間,回去應付諾基古德和那個可怕的肥佬。
  她走出洗手間,快步走回窗邊的位置,經過一個高大的盆栽旁,突然被一雙健臂拉到盆栽後。
  “唔——”
  她發現自己連發出尖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搞住嘴,她正打算用腳攻擊那個登徒子,忽然睜大圓眸,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劉……劉俊緯?!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劉俊緯鬆開手,眉頭不悅地緊扭在一起,幾乎成了一團糾結的黑線。
  “什麼?”廖子晴還沒回過神,就被他丟來的問題弄得滿頭問號。
  “我叫你回去,你不乖乖回去,留在這裡做什麼?找死嗎?”他低吼。
  “我……我要抓諾基古德,我要證明我也有抓人的本事。”
  “胡鬧!”劉俊緯氣得想掐死她。“諾基古德是什麼樣的人?他是你能抓的人嗎?”
  她有幾兩重,她憑什麼以為自己有能耐抓他?
  “你把諾基古德想得太可怕了,其實他是個很溫和的人,他根本不知道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一直非常熱忱的招呼我,陪我聊天。”
  “你這個笨蛋,你根本什麼也不懂!”她簡直天真得可笑!
  “你說什麼?!”廖子晴氣炸了,他的嘴還是那麼壞,稍微誇獎她一下會死呀?他可以說她聰明、說她勇敢,就是別罵她笨嘛!
  “你以為你眼睛所看到的,就是真正的諾基古德?你看到的是一隻八寶填鴨,他的肚子裡裝了什麼東西,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是……內臟呀!”她小聲地回答。
  “你……”他撐著額頭,一副恨不得撞死的樣子。
  “算我拜託你!趕快離開英國,回家去!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不要!”廖子晴搖晃小腦袋,嚴辭拒絕。
  她的計畫才剛開始,絕不能就此放棄。
  “你會把自己的小命玩掉,你知不知道?”他抓著她的肩,用力搖晃。
  如果這樣就能搖醒她,他很樂意搖她一整晚。
  “別……別搖了!我的頭好暈。”他的臉在她眼前晃動,她看得頭昏眼花,忍不住迭聲央求。
  “你最好馬上回家,離諾基古德遠一點,否則——”
  刹那間,她肩上的壓力消失了,才一眨眼時間,原本還搖晃著她的劉俊緯突然不見了蹤影,她以為他在變魔術,但是眨了好幾次眼,他還是沒變回來。
  “劉——”
  “子晴,原來你躲在這裡!怎麼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背後突然傳來諾基古德的聲音,她才驚覺,自己竟然完全沒注意到他來了。
  幸好劉俊緯問得快,否則鐵定被他逮個正著。
  “我……我的耳環掉了,那是我很喜歡的一副,所以……”
  她靈機一動,拂開落在耳邊的髮絲,展示自己裸露的耳垂。
  其實今晚她根本沒戴耳環,但是她想,諾基古德應該不會注意到吧?
  “沒關係,耳環掉了就算了,我再買一副新的給你。走吧!我們要回去了。”
  諾基古德好脾氣的一笑,摟著她的肩,走向餐廳的鍍金玻璃大門。
  廖子晴根本不知道,溫柔呵護著她的諾基古德心裡真正的想法是——
  撒謊的小騙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晚根本沒戴耳環?
  無所謂!他要的只是她美麗的胴體,過了今晚,她再也沒有利用價值,到時候她將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人間,一如之前的幾個女人。
  妄想用美人計設計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些沉在海底的女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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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諾基古德,送到這裡就好了,謝謝你給我一個美好的夜晚。”
  回到自己的下榻飯店,廖子晴站在門口轉身面對諾基古德,佯裝開心地露出笑容道謝。
  “你不請我進去坐坐?我們可以聊一聊——或是,喝一杯?”諾基古德頑皮地挑挑眉。
  “啊?好……好呀!”
  廖子晴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眸子一轉,突然想到一個活捉他的好方法。
  多虧他的提議,她才能想到這麼好的計謀——在他的酒裡下迷藥,不就能輕易捉到他了嗎?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為了逮到諾基古德,她早已添購各項必備的利器包括藥效極強的迷魂藥。現在,迷魂藥終於上場了。
  廖子晴挽住諾基古德的手,親昵的說:“我們進去吧,我請你喝酒!”
  進入飯店,搭電梯回到位於十八樓的豪華套房,她立即解下披肩,露出紫色的小禮服和粉嫩香肩。
  諾基古德瞧得目不轉睛,她知道自己迷倒了他,於是笑得更加嫵媚。
 “我打電話請服務生送酒上來。喝葡萄酒好嗎?”她甜笑著問。
  “好啊!”諾基古德當然沒有意見,因為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
  廖子晴打電話吩咐服務生送酒和冰塊上來,剛掛上話筒,一雙大手便自後頭撫上她的裸肩,曖昧地遊移著。
  她霎時渾身緊繃,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因為怕打草驚蛇,只好咬牙忍受肩上令她不舒服的撫觸。
  “你很怕我?”諾基古德在她細緻的耳垂邊吹氣,雞皮疙瘩霎時爬滿她全身。
  “我?怎……怎麼會?”
  她僵笑著轉過身,假裝忙碌地四處走動,抓著一把梳子假意梳著頭。
  “子晴,我喜歡你!”
  諾基古德突如其來的告白,震掉她手中的梳子。
  “啊?真……真的嗎?我……我也喜歡你呀!”她在心中默默畫了個十字架,向上帝告解。親愛的上帝呀,對不起!我撒了謊,請原諒我,阿門!
  “姨……”諾基古德按住她的肩,車轉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然後緩緩低下頭,尋找她的紅唇……
  “我——”廖子晴睜大眼珠,瞪著諾基古德愈來愈靠近的薄唇,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此時此刻,她根本沒有藉口逃脫,但她實在很不想讓他吻她,正感到為難的時候,門鈴聲忽然響起,她立即推開了諾基古德,欣喜地說:“服務生來了,我去開門!”
  她飛快跑向門口,迅速打開門,讓穿著筆挺制服的服務生將餐車推進來。
  “您點的葡萄酒,請慢用。”服務生的聲音異常低沉,讓廖子晴有種熟悉的感覺,她想看清他的長相,但他已經掉頭走向門口。
  “啊,請等一等!小費——”她從皮包拿出五英鎊想給服務生,但是被他婉拒了。
  “不用了!能夠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您不需要付我小費!”身材高大的服務生略一鞠躬,輕輕將房門帶上。
  不知為什麼,廖子晴覺得服務生說這句話,似乎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她哪裡得罪了他嗎?她望著門扉,疑惑地蹙起秀眉。
  “子晴,我來倒酒。”
  諾基古德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她立即回頭阻止道:“喔,不!你是客人,哪有客人為主人倒酒的道理呢?還是我來吧!”
  要是讓他倒酒,她就沒機會下迷藥了。
  她拿起推車上的開瓶器,轉開軟木塞,然後技巧地背對諾基古德,將剛才拿錢包時順手取出的迷藥膠囊打開,偷偷倒入一隻空酒杯中,然後再倒入紫紅色的葡萄酒,輕輕搖晃幫助溶解。
  她端起了水晶杯,從下方檢查杯底是否殘留白色粉末,幸好她買的迷藥品質不錯,才稍微一搖晃,藥粉就溶解得連個小顆粒都看不見。
  她在另一隻乾淨的酒杯裡倒入等量的酒,用左手端著,右手則端起摻了迷藥的酒杯,輕移蓮步走向諾基古德。
  “來,乾杯!”她將右手邊的酒杯遞給他,媚然舉杯邀約。
  “等等我們到那邊兒坐坐吧!一面喝酒,一面看夜景,這才是人生一大樂事。”
  諾基古德逕自走向可以瞭望市區夜景的窗臺,將酒杯放在小圓桌上,然後替她拉開對面的椅子,含笑比個手勢要她坐下。
  廖子晴沒辦法,只好乖乖端著酒杯過去坐下。
  “來,我們幹——啊,我的袖扣!”諾基古德一舉起酒杯,西裝袖口的袖扣就突然落下,金色袖扣在米色的地毯上滾了幾圈之後,剛好停在她腳邊。
  “真不好意思,麻煩你幫我檢一下好嗎?”諾基古德一臉抱歉的央求。
  “啊,好!”廖子晴立即彎下腰,替他拾起滾落的袖扣。“還給你。”
  “謝謝你!來,我們乾杯吧?”諾基古德端起酒杯再次邀約。
  “好,乾杯!”廖子晴馬上端起自己的酒杯,輕碰他的杯子。
  當!酒杯撞擊的清脆聲響,有如仙樂般悅耳。
  她緩緩啜飲杯中的美酒,同時暗中觀察諾基古德的舉動,她見他一口飲盡杯中的葡萄酒,唇邊立即綻開得意的淺笑。
  哈哈,他中計了!
  她放下酒杯,等待迷魂藥效發作。
  聽賣藥給她的人說,這種迷藥藥效很快,只要一分鐘就會倒下,不到兩分鐘就完全失去知覺,大約要一天的時間才會清醒過來。
  諾基古德喝了那杯“藥”酒,應該很快就會昏過去吧?
  她神情自若地找話題和他閒聊,一面等待藥效發作。只是賣藥給她的人似乎騙了她,諾基古德並沒有很快倒下,反倒是她等著、等著,竟然困了起來,眼皮愈來愈重,像鉛塊一樣,壓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子晴,你怎麼了?”
  她看見諾基古德的身影在她面前晃動,她想伸手抓住他,卻總是撲空。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哮……”
  她好困,真的好困……
  天地在她面前旋轉,她的眼前逐漸發黑,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終於完全失去意識。
  諾基古德收起佯裝關心的面孔,鄙夷地蔑然一笑。
  愚蠢的丫頭!想設計他?哼,沒那麼容易!
  她壓根不曉得,早在她彎腰替他拾起袖扣的同時,他就把他們的酒杯對調了,他喝的是她的酒,而她喝下的——正是她原本打算給他喝的迷魂藥酒!
  他撫摸她柔嫩的臉頰,再也掩不住滿臉色欲。
  現在——他要采下這朵嬌豔的東方牡丹!
  諾基古德沒耐心一件件解開廖子晴身上的束縛,乾脆從口袋取出一把彈簧刀,從她衣服的領口往下一割——她的紫色小禮服就成了一塊美麗的破布。
  撥開紫色的禮服,裡頭是一件粉嫩的淺紫色襯衣,透過柔軟的半透明布料,可以看見豐腴的酥胸在襯衣之下若隱若現,他舔舔唇瓣,準備如法炮製,用刀劃開這件性感的襯衣。
  忽然——一個堅硬的物體抵著他的後腦,宛若寒冰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很抱歉,你不能再看下去了。放下刀子,一切到此為止!”
  諾基古德霎時一震,緩緩轉過頭,看見高大男子手中的槍,臉色隨即一變。
  他畏懼劉俊緯手中的槍,只能恨恨地鬆開手,任手中的刀子掉落在地毯上。
  “你是誰?”諾基古德沉著臉問。
  “狐狸。”他不必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尤其對一個將死之心,更應該讓他死得明白一點。
  “狐狸?”諾基古德知道有人在追殺他,但萬萬沒想到,追殺他的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賞金獵人狐狸!
  “你是怎麼進來的?”門不是上鎖了嗎?
  “正大光明走進來的。剛才送酒的服務生,就是我!”
  “狐狸,我和你素無冤仇,你何必一再苦苦相逼?”
  “道理很簡單!有人花錢買你的性命,我當然要追殺你。”
  “不論那個人出多少錢,我都願意再加一倍,只要你肯放過我。”性命比錢重要,用錢換取性命,很值得!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有我的職業道德,既然我已經答應買方,就一定會遵守契約內容,你給我再多錢都沒用,我不會臨陣倒戈的。”
  “嗯……”此時廖子晴突然翻了個身,身上的薄襯衣撩到小腹之上,露出可愛的小肚臍。
  劉俊緯瞄到她險些外泄的春光,發現諾基古德也正盯著她看,他立刻用腳尖勾起一條薄被,蓋在衣衫不整的廖子晴身上,不願諾基古德看見她撩人的睡姿。
  誰如道諾基古德竟趁他分心的瞬間,旋身踢開他手中的槍,然後飛快拾起落在腳邊的小刀,一個箭步沖向前,將小刀抵在昏迷的廖子晴脖子上。
  “住手!”他喝住正欲撿槍的劉俊緯,得意地大笑。“風水輪流轉,神氣的狐狸,總算也有落人我手裡的一天!”
  劉俊緯低咒一聲,緩緩縮回撿槍的手,毫無畏懼的挺起身子,直視諾基古德的眼睛。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為了這個女人做出這種傻事,如果你沒多事替她蓋被子的話,我現在大概已經被你殺了。你很在乎這個女人,對吧?”
  他得意的睨著劉俊緯,仿佛掌握了足以使他致命的要害。
  “你最好不要傷害她!”劉俊緯瞪著他,冷冷警告。
  “呵呵!我猜得果然沒錯,你真的很在乎這個女人,只要拿她要脅你,就算要你割下自己身上的肉,你一定也會照辦。”
  他好整以暇的在床邊坐下,銳利的刀鋒在廖子晴白嫩無瑕的臉蛋上比劃,並以萬分誠懇的語氣詢問劉俊緯。
  “你認為我應該從哪裡下手比較好呢?是劃花臉頰,還是割掉鼻子?嘖嘖!這麼美的一張臉,弄壞了多可惜?像弄壞了的雕像,再也不會有人欣賞了。”他虛偽地表示遺憾。
  “既然落在你手裡,我也無話可說,隨你要怎麼處置我都行,不過只要你敢傷害她一根寒毛,我絕對會十倍奉還給你!”劉俊緯瞪著眼警告。
  “你這樣威脅我,我好害怕喔!”諾基古德裝模作樣地顫抖,哈哈低笑。
  “不過既然你這麼說,我看——我就先意思一下,割掉她的頭髮好了。”
  他撩起廖子晴散落在肩上及床單上的烏黑髮絲,讚歎上頭隨著光線變化的珍珠光澤,然後突然將手中的小刀一揮,一撮黑髮便無聲地掉落在地毯上。
  劉俊緯瞪著那撮髮絲,鼻翼兩側開始翕張,濃重的氣息逐漸加深,粗大的拳頭也愈握愈緊。
  “怎麼,你不心疼嗎?如果你不心疼的話,那我可就更不客氣了。接下來,我要在她漂亮的小臉蛋上畫棋盤,反正女人關起燈來都一樣,臉花了也不要緊,玩起來一樣過癮。你說對不對?”
  前一秒他還得意地笑著,下一秒卻見一個巨大的拳頭揮向他的鼻頭,他心中一驚,連忙彈腳跳開,等他發現離人質太遠,急忙想趕回廖子晴身邊挽救局勢時,已經來不及了。
  劉俊緯早已護住床邊,重新掌握情勢。
  “沒有她這個人質,你就成了沒有螫的螃蟹,什麼把戲也變不了。”
  毫無顧忌的劉俊緯大步走向諾基古德,一路將他逼到牆角,臉上帶著冷酷的笑容,一把扼住諾基古德的脖子,逐漸加重手中的力道,冷眼看著他驚恐蒼白的臉色逐漸漲紅、發紫,然後轉黑。
  在諾基古德窒息的前一刻,他才不情不願地鬆開手,將已然昏厥的他扔在地板上,順道用力補上一腳。
  他很想現在就送他下地獄,不過這個房間是登記廖子晴的名字,要是在這裡殺了諾基古德,她鐵定會被牽連,他不希望她成為殺人的嫌疑犯。
  劉俊緯彎下腰,將昏迷的廖子晴用被單一卷,像袋麵粉似的扛在肩上,迅速從清潔人員出入的電梯離開飯店……
  廖子晴睡了一場好覺,還沒張開眼睛,就先在被窩裡舒服地伸個懶腰。
  她好久沒睡得這麼飽了,好像睡了一輩子之久!
  她滿足地睜開眼,慵懶地坐起身,用手撫平淩亂的髮絲。
  奇怪,她怎麼會突然睡著呢?
  她最後的記憶是她和諾基古德在一起,她還在葡萄酒中摻了迷藥,打算迷昏諾基古德,為什麼她會——
  “啊!”她駭然跳起,失控地又叫又跳。“我怎麼會突然睡著?諾基古德呢?他人在哪裡?”
  “搞什麼?吵死了!”
  一個帶著困意的濃重鼻音在她身邊響起,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邊還躺著一個人。
  “劉俊緯?”她震驚地指著大咧咧佔據半張床的男人,手指抖得像中風的老太太。
  “你自己睡了一整天也就算了,幹嘛一醒來就哇哇亂叫,擾人清夢?”也不想想,現在已經是半夜三點鐘了!
  “我睡了一整天?”怎麼可能?她從來不曾這麼貪睡過!
  “這裡是哪裡?諾基古德呢?”她明明記得自己和諾基古德在一起,為什麼諾基古德會變成劉俊緯呢?
  “這是我在倫敦市區的公寓,至於諾基古德——我想他八成跑了!”
  “跑了?!我……我不是迷昏他了嗎?”
  “你迷昏他了?”劉俊緯揚聲重複,語氣中滿是諷刺。
  真是笑話!
  “難道他沒有被我迷昏?”她傻愣愣地說:“可是……我明明看他喝了那杯摻有迷藥的葡萄酒呀!”
  “你確定他喝了?”
  “我當然確定,因為是我親手端給他的嘛!”
  “你還不明白嗎?下了迷藥的那杯酒被他掉包了,你的酒變成他的,他的酒變成你的。”
  “啊!那也就是說——”
  “喝下那杯迷魂藥酒的人是你,不是他!”他受不了的搖頭,實在很想不管她了。“你昏倒之後,差點被諾基古德那傢伙強暴兼毀容,要不是我及時阻止,你的清白和這張漂亮的臉皮保得住嗎?”
  她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癡,而他這個為她擔憂得頭髮幾乎變白的人,才是徹頭徹尾的大白癡!為了她的安危,他甚至差點失去理智,直接在餐廳裡宰了諾基古德。
  “啊!難怪……”廖子晴掩唇驚呼。
  難怪她會那麼愛困,像失去意識一樣突然睡著,原來就是那一杯迷魂藥酒在作祟。
  “難怪什麼?難怪你會衣衫不整的昏睡一天一夜?你以為自己有多少斤兩?南美大毒梟是你能輕易捉到的貨色嗎?”想起她愚蠢的行徑,他便火冒三丈。
  他的聲聲諷刺,像把刀似的插在她的心口上,她面色發窘,總算明日自己以往有多天真。
  她以為捉拿獵物就像捉只蝴蝶那麼簡單,壓根沒估量過自己有多少能耐,這下獵人不成反倒被獵,叫他看足了笑話,從今以後,她哪還有什麼顏面說大話?
  她沮喪地垂下腦袋,終於明白,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比天還要高。
  他說得對!他們的確是不同世界的人,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是她不識相、硬要賴在他身旁,現在她終於死心了,像她這種只會拖累他的人,根本沒資格待在他身邊。
  “我明白了!謝謝你救了我,明天我就回去,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她忍住鼻酸,起身向他道別。
  “你說什麼?”他怒聲大吼。
  她憑什麼自作主張?想留就留,說走就走,那他算什麼?
  “我說——我要回去了!”她偷觀他憤怒猙獰的表情,囁嚅地重複著剛才的話。
  “不准!”他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將她扯向自己。“你以為闖了禍,就可以輕輕鬆松的拍拍屁股走人?你想得美!從現在起,你給我乖乖待在我身邊,休想再到處惹麻煩,我替你收拾爛攤子,已經收拾夠了!”
  他不想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天知道她又會惹出什麼麻煩?避免她糊裡糊塗掉入他人陷阱的最好辦法,就是親自將她帶在身旁,好好看著她,這樣她就沒時間到處闖禍了。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離開你呀!”她合著淚,委屈地喊道:“我終於明白自己不是你命定的女人,所以我要回去,那兒才是我的家,那裡有適合我的平凡男人,我——”
  “你敢給我去找別的男人試試看!”劉俊緯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火過,她簡直討打!“才罵你兩句,你就想回那兒找別的男人?告訴你,沒那麼容易!你是我劉俊緯的女人,這輩子永遠都是,你最好儘快打消找其他男人的念頭,這一生你能依靠的,只有我的胸膛!”
  “可是……在莊園裡的時候,是你自己要我走的!”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短短的一句話,無賴地推翻他曾經說過的話。
  “可是你又不愛我!”她悶悶地嘟起小嘴。
  “誰說我——”劉俊緯戛然住口,面色發窘地大吼著。“你居然敢問這種笨問題?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費盡心思救你?你以為我幹嘛像老媽子一樣在後頭替你收拾爛攤子?你以為我吃飽撐著,還是善心大發?我沒那麼無聊!總之,這輩子你別想離開我,你只能做我的女人,知道嗎?”
  “我……嗯……”她遲鈍地點點頭,還是一臉茫然。
  他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在告訴她,他很在乎她嗎?
  見她還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可愛模樣,他不禁愛憐地捏捏她紅潤的臉頰。
  剛睡醒的她美味得像頭鮮嫩的小羊,他的欲望霎時饑渴了起來,他一步步走向她,她抬起頭,發現他眼中燃燒的炙熱欲望。
  她被他眸中狂燃的火焰嚇到,立刻往後退去。“我……呃……我想去洗澡。”
  她小腳往後一轉,正想溜進房裡附設的豪華浴室,然而小手才剛摸到浴室的門把,就被人像小雞似的一把拎起,擁進寬大溫暖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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